表面上,林珙似乎是被謝必安殺死的。但是京都不少人更多的是將懷疑的目光落到範閒身上。畢竟範閒私自審問司理理一事,對於許多手握大權之人來說並不是什麼祕密。
紫竹林內,外出一日的駱岸回來了。他快步走上前,朝着俞瑾拱手道,“公子,屬下回來了。”
俞瑾放下手中的草藥,提步朝着休息的涼亭走去。
駱岸見狀,沉默着跟了上去。
俞瑾臉上的表情很是溫和,看上去心情不錯,他指了指自己前面的石凳,示意駱岸坐下。
駱岸猶豫片刻,看着俞瑾不容更改的表情,直接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外出一趟可有收穫?”俞瑾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駱岸面前,一邊放在自己手邊。
聞言,駱岸直接站起身來回稟道,“回公子……”看到俞瑾再次擡手讓自己坐下的動作時,又坐了下去,“回公子,屬下昨日見到五竹了。”
俞瑾挑挑眉,似乎有些好奇,“如何?”然後端起水微抿一口。
駱岸聲音毫無波瀾,“屬下見到五竹在城外殺了林珙。”
“想必是爲了範閒。”俞瑾點點頭,不緊不慢說道。
“林珙是被劍所殺,鑑查院恐查不到五竹身份。京城劍客唯有謝必安劍術極佳,恐怕二殿下會受牽連。”駱岸猶豫片刻,還是低聲開口。
“無事,這些人心裏清楚着呢。”俞瑾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慢慢悠悠說道,“況且李承澤可不是任人宰割的料。”
駱岸點點頭,“是。”
俞瑾擡了擡眼皮,笑着看向駱岸,“你找了五竹多年,如今心願可了?”
“……”駱岸表情有些複雜,頓了頓,然後如實說:“他似乎失去記憶,許多事情都忘記了。”
俞瑾將手中的水杯放下,臉上似乎有些驚訝,“包括你?”
“是。”駱岸垂下眸,似乎有些失落。駱岸和五竹同樣是來自未來,曾經兩人亦敵亦友。不過五竹比駱岸先來到這個世界,駱岸剛到這個世界時程序出現錯亂,恰好碰上俞瑾。在俞瑾的幫助下才恢復正常,所以才一直留在俞瑾身邊。
得知這一切,俞瑾也沒有阻止駱岸尋找五竹,而是幫助他在各國內建立信息網尋找消息。
俞瑾眼簾微垂,語氣緩和下來,“有些東西忘了也好,不過你們同出自神廟,就算記憶不再,聯繫也割不斷。”
聽到俞瑾寬慰的話,駱岸臉上的表情好了不少,溫聲道,“多謝公子。”
俞瑾微微勾起脣角。
很快,駱岸臉上恢復了平日有些冷淡的表情,將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訴俞瑾,“公子,陳萍萍和黑騎軍已至城外。”
俞瑾眼裏精光一閃而過,語氣平淡,又似乎別有深意,“也該回來了。”
……
懷疑範閒與林珙一事有關的人就有林相。
範閒平日裏看上去嬉皮笑臉不靠譜,實際京都的局勢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心裏通透得很,而且範閒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還真套路不到他。因此,他輕易就降低了來自林相的懷疑。
但是太子這次不知爲何格外強硬,他堅信林珙之死必定與範閒有關。於是不顧皇室子弟不得進入監查院的命令,打算強行進入監查院審理司理理,查清範閒究竟知不知道牛欄街一案是林珙指使。若是範閒清楚,那說明他對林相說的自己對此案一無說知是謊言。
沒想到當天,慶帝就下旨讓太子、李承澤、林相和範閒一同進宮。幾人都明白,這爲的無非就是調查林珙被殺一案。
聽到聖旨後,李承澤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他心裏清楚,這次進宮李承乾必定會將林珙被殺的髒水往自己的身上潑。他倒像看看太子這次會使用什麼高明的手段將這鍋扣到自己頭上。
到了皇宮後,沒想到場面熱鬧極了。不僅李承澤和太子,連林相、剛回京的陳萍萍和範閒都在。
不出李承澤所料,慶帝話纔出口,太子李承乾就將林珙之死扣在謝必安頭上。李承澤看着周圍幾人,心思一轉便清楚這次父皇讓幾人進宮可不是討論是誰殺了林珙,怕是要直接結案了事了。
李承澤心中思量着這些事,但是嘴上也絲毫不落下風。太子說一句,立刻及時反駁回去,太子也拿李承澤無法。
原以爲無從下手的案子,在場上幾人的“配合”下輕易就解決了。
陳萍萍眼睛都不眨一下,隨口就說出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林公子被殺一事是北齊所做……所以懇請陛下下旨起兵討伐北齊!”
聽完陳萍萍的解釋,慶帝滿臉驚訝……
李承澤站在人羣外,淡淡看着幾人聊得熱火朝天的樣子。見陳萍萍信誓旦旦說着兇手是北齊國,看着林相眼眶泛紅滿臉恨意,又看看慶帝滿臉驚訝但是一副壓制不住怒氣的樣子,他收斂了神色,低下了頭。
慶帝扶起跪在地上的林相,語氣滿是嚴肅,“北齊國這次欺人太甚,朕會據一國之力討伐北齊!”
林相聽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知道自己兒子死是做了討伐北齊的藉口。但是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憤慨的模樣,“臣,知道了!”
“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見事情按着自己預想的形勢發展,慶帝心中滿足,揚聲說道。
既然殺害林珙的是北齊國,那李承乾就坐實了誣陷兄長的罪名。慶帝不輕不重地罰他禁足三日,也算是警示他了。
聞言,李承澤眉梢微微上揚,立刻“感激”慶帝還自己公正。
鬧劇結束,衆人便各自離開。
看着李承乾冷着臉一肚子氣無處發的樣子,不幸災樂禍一番都不是自己的風格了。想到這,李承澤揚聲喊住了太子,“太子殿下!”然後快步上前。
太子瞥了一眼李承澤,似乎是讓他有話快說。
李承乾抱着手,不緊不慢地開口,“你我兄弟,許久沒有一起談心了,何時聚聚?”
聽到這話,李承乾就差沒翻個白眼了,冷聲道,“禁足三日不敢抗命啊。”說完淡淡瞥了李承澤一眼,直接離開。
李承乾沒走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二哥與瑾公子一事果真是流言啊,聽說前幾日二哥去紫竹林都敗興而歸,不知以後可還能借瑾公子這陣東方呢?”他臉上掛着嘲諷的笑意,似乎扳回了一局。
李承乾眼神一厲,皮笑肉不笑道,“這就不勞太子殿下費心了,畢竟太子可從來沒見過這陣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