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目光沉靜,擡眸看向神像背後黑暗的礦洞。
自從看到神像後,帶路的老頭就非常奇怪,彷彿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跟着他一眼,語序混亂地勸說幾人離開。
二月紅向來性子謹慎,觀察細膩,自然沒有錯過老頭臉上的不適和畏懼。
“幾位爺,別再往裏走了……”
見到張啓山乾脆利落地扯開那扇舊鐵門,然後不管不顧往裏走,老頭連忙擋在張啓山面前制止。
“真的不能進去了。”
在老頭再次出言阻止時,二月紅也出聲了,“爲何不能進去?”
“這……裏面都是積水……這不不安全啊”
俞瑾意味不明地笑笑,不疾不徐地戳穿老頭的話,“恐怕不只是因爲這個吧。”
老頭尷尬地笑笑,“哈哈哈,不然還能是什麼。”
張副官也察覺到不對勁,冷着臉警告道,“你最好說實話。”
見幾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老頭身子一顫,終於將實話吐露出口,“不瞞幾位爺,我祖上幾代人都是在這裏做礦工……”
原來,這老頭祖上幾代人都是這裏的曠工,他的父親因爲會點日語,曾跟着日本特務下礦。在下礦過程中,他父親和日本人見到一道刻着“入此門者,必當放棄一切希望”的門。
一到這扇門,日本特務特意驅散中國人後,才進入那道門。但是沒過多久,他們都爭先恐後跑了出來。
齊鐵嘴連忙問道,“那你知道里面有什麼嗎?”
“知道的人都死了。”老頭嘆了口氣,“現在誰都不知道。”
聽到這些,二月紅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張啓山劍眉微挑,沉聲開口,“直接打開。”
張副官一聽這話,連忙上前嘗試打開鐵門,“是,佛爺。”
鐵門看着生鏽陳舊,但是着實堅固,一把大鎖鎖得嚴嚴實實,怎麼弄都弄不開。
見張啓山堅持要進入,俞瑾便走到鐵門面前,“我來。”
張副官連忙讓開,見俞瑾隨便扯了扯那個大鎖,就將鎖解開了。
“小俞瑾,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連開鎖都會?”齊鐵嘴驚訝開口。
俞瑾扯開門,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解釋道,“嗯,鎖匠。
齊鐵嘴惋惜道,“當什麼鎖匠啊,屈才了……”
“八爺,你還真信啊?”?
見張副官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又轉頭看看俞瑾似笑非笑的模樣,齊鐵嘴立反應過來俞瑾是在開玩笑,連忙開口,“我當然不信了,這不給要給他們倆面子嗎?”說着指了指俞瑾和二爺。
俞瑾嘴角勾起,笑道,“八爺別不信,說不準以後我真去當個鎖匠。”
二月紅將手裏一張圖紙收起來,輕輕拍了拍俞瑾的帽子,“別胡說。”
俞瑾連忙朝二月紅笑了笑。
齊鐵嘴本來還想說自己要跟俞瑾合夥呢,聽到二月紅的話,立刻笑着應和道,“對啊對啊,小俞瑾,你這話就不對了,有二爺在你當什麼鎖匠,也就能開開這墓裏的鐵門了。”
聞言,俞瑾不由看向了齊鐵嘴,“八爺這話說的,去你府上開開鎖也不是不可以。”
“別別別!”齊鐵嘴瘋狂擺手,全身都寫着拒絕,“我那個窩哪能比得上二爺府上,這開鎖就不用了。”
俞瑾嘴角勾起個淺淺的弧度,抱着手看着齊鐵嘴,也不應聲。
生怕俞瑾真把自己家搬空了,齊鐵嘴求助地看向二月紅,“二爺,你趕緊管管。”
二月紅彷彿沒聽見似的,依舊眼神寵溺地看着俞瑾。
齊鐵嘴,“……”這兩人……
門既然打開了,那必定是要進去的。
二月紅表情微凝,拉着俞瑾手腕,跟上張啓山等人往裏走。
礦洞裏越發陰暗,氣氛也更加詭異了。
俞瑾的目光掃過礦洞內許多廢舊的礦車上,腳下動作不停,任由二月紅牽着自己往前。
“等下。”走在最前方的張啓山擡了擡手,止住身後幾人的動作。“二爺,你來看看。”
聽到這話,二月紅提步上前,仔細一看,發現前往有一個往下的入口,入口之處卻有些古怪,擺着一碗井水一碗河水。
二月紅擰眉開口,“井水不犯河水。”
“大凶大凶啊!”齊鐵嘴觀察一番,斷言前方是大凶之向。
張啓山追問道,“二爺,這是何意?”
“井水不犯河水,死人不犯生人。”二月紅聲音低沉,“裏面的東西不簡單。”
張啓山垂下眸,似乎也在認真思考二月紅的話。
二月紅不贊成地看了俞瑾一眼,擔心俞瑾一語成讖,真遇到點什麼東西,畢竟下鬥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最忌諱這些東西。
俞瑾心虛地眨了眨眼,小聲說道,“哈哈哈,二爺,我就開玩笑。”
張啓山沉思半響,緩緩擡頭看向幾人,嚴肅開口,“就算裏面東西不簡單,我也要去會會。日本人在長沙城內肆意妄爲,喪心病狂做活人實驗,事關長沙人民的安全,我張啓山不能不管。”
見張啓山堅持,俞瑾和二月紅便沒有出聲阻止。
俞瑾溫和地笑笑,雲淡風輕地開口,“喫人嘴短拿人手軟,既然佛爺要去那就去看看。”
一旁的二月紅也點點頭,“嗯。”
“好,繼續走。”說完,張啓山拉住猶豫的齊鐵嘴繼續朝裏走。
礦洞黑暗,但是手電筒的光也足以視物,俞瑾擡頭一看,發現礦洞木樑上全是刀砍過的痕跡。
注意到俞瑾的目光,二月紅及時出聲解釋,“木樑上這些坎,代表着曾吊死過人。”
俞瑾連忙給面子地誇獎道,“二爺果然見多識廣。”
二月紅握拳在脣邊咳嗽兩聲,掩飾自己嘴角的笑意。
明明礦道不長,但是幾人似乎走了很久。礦道盡頭終於出現在幾人面前,定睛一看,看到盡頭處擺放着一個水缸。
俞瑾抿了抿脣,緩緩開口,“二爺,裏面有聲音。”
聽到這話,齊鐵嘴幾大步上前,“我去看看!”他細細查看後,發現水缸下有洞,水缸的放置恰好堵住了下面通道里傳出來的聲音。
“果然有聲音。”齊鐵嘴驚訝開口,“佛爺,快把它移開。”
張啓山點點頭,依言挪開水缸。
水缸一挪開,礦洞裏立馬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人的哭聲,又像是有人在唱戲。
一聽這聲音,那老頭嚇得連忙從礦道里跑了。
看到他的動作,二月紅思索一番,放棄將人追回來的想法。
俞瑾細細辨認這礦洞中的聲音,湊到二月紅耳邊小聲道,“二爺,這唱的不如你。”
沒有誰能比二月紅更清楚地辨認出這聲音。齊八爺等人覺得這聲音像哭聲,自小學戲的二月紅卻知道這是戲音。
“嗯。”儘管二月紅性子再沉穩,聽到俞瑾肯定自己,臉上也不由露出幾絲驕傲的神情。
俞瑾眼裏笑意閃過,和二月紅頗有幾分悠閒地走在三人身後。
張啓山三人聽着這似有似無的聲音,小心翼翼順着聲音一直往裏走。
漸漸地,一行人進入到一個空曠的洞穴裏。
看着這礦洞,二月紅拉着俞瑾手腕的力度不由加重了幾分。
俞瑾偏頭看了看二月紅緊繃的側臉,安撫地拍了拍二月紅的手背。
礦洞內,張啓山正拿着手電筒四下查看,低頭一看,在泥土裏看到很多早已腐爛的盜墓小器械,俯身將撿起一個細細查看。
“看來這墓早就有人來過。”二月紅也看到張啓山手裏的東西,低聲開口。
看着看着,二月紅髮現張啓山手裏的東西有些熟悉,接過來細細看了看。
張啓山擰起眉頭,“可是有何不妥?”
二月紅微微搖頭,沉聲說:“無事。”
奇怪的聲音再次傳來,齊鐵嘴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開口,“哎喲,可算想起來了,這聲音不是二爺唱的嗎?!也不對,這不就是唱戲的聲音嘛!”
“八爺這聽力不錯啊。”俞瑾似笑非笑開口。
齊鐵嘴得意地揚揚下巴,“那可不是。”
“確實是唱戲的聲音。”二月紅沉聲上前,“上去看看。”
張啓山點點頭。
一行人立刻順着這詭異的聲音走入土坑墓室,墓室裏昏暗,還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俞瑾擡起手電筒一照,發現墓室的牆壁上被密密麻麻的蛾子覆蓋,嚴嚴實實像是壁紙一樣貼在牆上,讓人不寒而慄。
俞瑾眉頭緊緊擰起,不過不是嚇得,而是被這些蛾子醜到的,他反手拉住二月紅,沉聲警告其他人,“都別動。”
聽到俞瑾格外嚴肅的話,其他人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小俞瑾,怎麼回事啊……”
齊鐵嘴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俞瑾手電筒射到的方向,立刻驚起一身冷汗,“?!這都是什麼啊!”
二月紅脊背挺直,面色嚴肅,死死盯着周圍的環境,“先出去。”
“往外走,不要碰牆上任何東西。”俞瑾擡了擡下巴,示意幾人往門口的方向走。
“好好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