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男孩目光陰沉地盯着邊泉福利院的大門,思索良久,他扯了扯脣角轉身離開。
徐文祖剛走沒兩步,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一道熱情的女音叫住了徐文祖。
正是嚴福順,不過這時的嚴福順還沒養成以後那副親切和藹笑面虎的僞善面孔,儘管聲音熱情,但是眉宇間的惡意和煩躁卻是怎麼都遮不住。
聞言,徐文祖腳下步子立刻停了下來,他目光波瀾不驚,微微偏頭看向身後。
不遠處嚴福順一襲有些過氣的碎花裙,眼角帶着些細紋,還沒有發胖,不過身材也不算纖細帶着幾分豐腴。
觸及到徐文祖的目光後,嚴福順心裏一怵。
那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一般,高高在上,冷漠中帶着死寂,隱隱又透露着幾分看待獵物的興奮,根本不像是一個小孩子能有的眼神,這股濃濃的違和感讓嚴福順後背爬上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握着大門的手不禁收緊。
徐文祖眼珠微動,垂眸遮住了眼裏的神色。
見狀,嚴福順輕呼一口氣,她臉上再次揚起和善的微笑,“小朋友,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的家人呢?”
徐文祖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知道。”
“哎唷,真是可憐了,這麼小的孩子……”
見小男孩低下頭,身上帶上幾分沮喪之氣,果然,剛剛看到的都是錯覺,眼前的只是一個任自己拿捏的小孩而已……嚴福順眼尾上翹帶着幾分得逞的笑意,“跟大嬸進去吧,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
原本徐文祖還想放她一馬,現在……
在嚴福順看不到的地方,徐文祖稚嫩的臉龐帶上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他沒有擡頭,聲音中滿是忐忑不安,“大嬸,真的嗎?我的家?”
嚴福順忙道,“嗯嗯嗯!大嬸從來不會騙人的。”
徐文祖的不緊不慢問道,“家?那能滿足我的所有願望嗎?”男孩稚嫩的聲線搭配着這慢慢悠悠的語氣,莫名得有些詭異。
但是處於興奮中得嚴福順渾然不覺,“當然了。”
“大嬸能保證嗎?”
“哎唷,大嬸當然能保證了。”
那就好——
徐文祖眼睛微眯,擡眸,眼睛直直盯着嚴福順,笑眯眯道,“好啊。”
“……不過,如果大嬸做不到。”說到這,徐文祖略微停頓。
做不到又能怎樣?
嚴福順原本不以爲意,沒想到看到徐文祖有些執拗的神情後一梗。
徐文祖朝着嚴福順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意,果然看到嚴福順懊惱的神色,惡意一笑。
要是做不到就繼續用命來還吧。
本來徐文祖還在苦惱現在自己一個小孩子要怎麼找到俞瑾,沒想到嚴福順又撞了上來,既然大嬸那麼熱心,那自己就滿足她的心願吧,畢竟這麼順手的工具不用豈不是浪費了。
徐文祖滿臉笑意,目光中帶着隱隱的期待。
親愛的,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你了……
(番外二)
五年後
在外面憋了一肚子氣的樸信中滿身疲憊地往家走。
最近樸信中向畫廊、雜誌投的好幾幅畫都被拒絕,剩餘的存款連下個月房租都交不起了,找工作也處處碰壁,要是再沒有點起色,別說未來辦畫展的夢想,就連在首爾生活下去都是問題了。
還沒到租的屋子門口,樸信中遠遠就看到那裏站着一高一矮兩個人,似乎是一位母親帶着她的孩子。
但仔細一看,似乎又不像是母子,因爲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沒有半分母子之間的親密和熱絡,那女人看向男孩臉上滿滿都是防備和害怕……真奇怪?居然會害怕一個十多歲的小孩。
樸信中有些納悶,自己租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出租屋一年到頭租客就那麼幾位,怎麼突然來了兩個陌生人,而且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沒錢的人,真是奇怪?難不成是來找人的?
樸信中一邊想着,一邊掏出鑰匙打算開門。
結果剛到門口,那對奇怪的“母子”就迎面朝樸信中走了過來,女人瞥了一眼男孩,朝着樸信中笑了笑,“你好,請問是樸信中先生嗎?”
樸信中謹慎地看了女人一眼,片刻後,猶豫道,“我是。”
“哎唷,是這樣的,我聽說樸先生在找工作,現在我這裏恰好有一份工作,不知道樸先生感不感興趣?”
還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想要工作工作就找上門?
樸信中滿腹疑惑,但是沒有表露出來,畢竟自己現在窮得叮噹響,這些人想騙自己又能騙到什麼呢?更何況,他現在真的太需要一份工作了……
於是樸信中試探地問道,“什麼工作?”
一直沉默的男孩突然出聲了,“很簡單,照顧我。”聲音略顯稚嫩,但是語氣很冷淡。
樸信中眨了眨眼,似是不解。垂眸看了一眼男孩,感覺說不出來的詭異。
“……其實,是這樣的,我要出國一趟,沒時間照顧孩子,我也沒什麼親戚,所以打算僱個人照顧……文祖。”
女人解釋的話更加劇了樸信中心中的詭異,心中糾結再三,打算拒絕。
沒想到樸信中還沒開口,女人就忙不迭從包裏拿出幾疊鈔票,因爲動作過於急切,還有幾張掉在了地上。女人一個勁將前塞到樸信中手裏,“樸先生,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說完,女人一眼都不敢看男孩,撒腿就跑。
片刻後,女人跑沒影了,走廊就只剩下樸信中和那個叫“文祖”的男孩。樸信中垂眸看看懷中的鈔票,再看看一眼無所謂彷彿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知道的男孩,頓時犯了難。
現在可怎麼辦啊?
徐文祖擡眸看向樸信中,語氣不容置喙,“走吧。”
“???”樸信中看着懷中的鈔票,糾結再三,“她什麼時候接你走?”
聞言,徐文祖淡淡瞥了樸信中一眼“不需要,我自己會走。”
“那……你什麼時候走?”
雖然樸信中也知道自己問這話有些不地道,但是照顧人總得有個期限吧?要是讓自己照顧一輩子,就給那麼點錢,自己不得虧死?
徐文祖似乎看出了樸信中的想法,掀了掀眼簾,慢慢悠悠道,“找到人我自然會走。”
“找人?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