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課結束時,莫春華走進畫室,把畫架擺在了曾春夏旁邊,坐下就悶頭起稿什麼話都不說。
曾春夏看了她一會兒才問是從醫院過來的嗎,她媽媽怎麼樣了。
莫春華擱下鉛筆,小聲跟曾春夏說出去再講,說着起身往外走,曾春夏跟着她走到文化館院門口的電線杆底下,她倆以前就經常在這聊天。
“春夏,我媽……我媽可能要不行了,我聽醫生跟我爸這麼說的,怎麼辦呀。”莫春華說着就開始流眼淚。
曾春夏聽得心口發堵,雖然她平日裏不太喜歡莫春華她媽,可聽到這樣的消息還是跟着一起難受。
“我在醫院裏害怕,看我媽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害怕,看到我爸看我媽的眼神……唉,怎麼辦啊?我和我小弟怎麼辦?”莫春華自言自語着,眼淚越流越多。
曾春夏把自己隨身帶的手絹遞給她,“那你不在醫院,誰在那兒陪着你媽?”
莫春華捏着手絹,“我舅媽從鄉下過來了,我其實是回來繼續請假的,我就特別想在畫室裏畫畫,就那樣我才能什麼都不想好受一會,我是不是太沒用了,一點都不堅強。”
“不是,遇上這種事誰也受不了,你別亂想了,要是想畫畫就畫,晚上放學了我跟你去醫院看看你媽。”曾春夏想不出來什麼安慰的話,就覺着這時候有人陪在莫春華身邊,能讓她好過些。
到了晚上放學的時間,曾春夏和莫春華剛出了文化館準備一起往醫院去,就瞧見騎着自行車的餘年停在了門口,車筐裏放着一個不鏽鋼的保溫桶。
莫春華羨慕的盯了眼車筐裏的保溫桶,她好些日子都沒喫過家常飯了,醫院裏打的飯一點都不好喫,還貴。
曾春夏也看着保溫桶,想了下問餘年等會兒是不是還要去舞蹈教室上課,餘年說是,給她送完飯就過去。
“那你先幫我把飯拿舞蹈班那邊吧,我先去醫院看看牛姨,完事去那邊等你下課。”曾春夏算了下時間,去完醫院再去找餘年,應該正好。
餘年這才瞅了瞅莫春華,“牛姨好點了嗎?”
莫春華搖搖頭,“不太好,中午你爸媽都去醫院了。”
餘年嗯了一聲,又看着春夏姐,“那你不喫飯不餓啊?”他本來想說那你先喫飯再去醫院,可想想這麼說也不好,就換了說法。
“不餓,就這麼辦吧,你路上騎車小心點兒。”
半個小時後,曾春夏和莫春華趕到了醫院。
她倆剛爬樓梯到了莫春華她媽住的那層病房,就聽到一個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樓道。
莫春華腳下一頓,很快就臉色難看的看着曾春夏,“是我弟!”
兩人小跑着到了病房門口,迎面就看到莫春華她舅紅着眼睛往外走,見到莫春華進來馬上就喊起來,“春華,你媽沒了!你怎麼纔回來,都沒看上最後一眼啊!”
莫春華哇的一聲哭出來,朝着她媽的病牀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