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珩盯着他手裏的酒瓶，似乎有些猶豫。
肖瑟瞭然一笑。“忘了，你有潔癖。”
顧瑾珩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給我拿要一次性杯子吧。”
肖瑟一愣，緊接着看着他的勾脣笑了。“怎麼，現在爲了說服我當你的友軍，都犧牲到這個地步了？”
顧瑾珩揚眉。“那看在我的誠意上，你考慮下？”
“我想不到我肖瑟有天面子能這麼大，讓你能委屈自己，用一次性杯子陪我喝這麼廉價的啤酒？”
顧瑾珩知道肖瑟故意損他，他也不惱，薄脣輕勾着，淡道：“用喬北佳的話來說，這叫接地氣。”
“呵。”肖瑟輕笑，毫不掩飾的嫌棄。“你現在可真是一個妻奴。”
“你一個單身狗，不懂妻奴的快樂！”
肖瑟：“……”
他算看出來了，顧瑾珩現在的臉皮是比從前還厚了。
但也必須承認，在他身上，似乎真的多了股煙火氣。
是因爲喬北佳才改變的嗎？
他想是的，畢竟喬北佳這個女人有多特別，他這五年來，也是親眼見證的。
“老闆！”肖瑟擡手，衝攤位的老闆說道：“這邊再幫我上一箱啤酒，拿兩個一次性杯子，再多炒幾個小菜。”
“好勒！稍等馬上就來！”
顧瑾珩聽到肖瑟加酒又加菜的，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瞬他聽見肖瑟說：“這個攤主呢，都是營業到清晨的，你要能陪我喝到天亮，看完日出，那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喝到天亮……
顧瑾珩瞪眼看着他，“你當我跟你一樣？你要這麼個喝法，我得叫容辰過來！”
“喊容辰就不算。”肖瑟衝他挑眉，“還是，我叫喬北佳來替你喝？她啤酒的話，應該也能喝不少？”
一聽到要叫喬北佳，顧瑾珩一張臉瞬間的拉黑了。
“少對打我女人的主意！”顧瑾珩擡手解袖口的磚石釘釦，氣勢十足的說道：“肖瑟我敬你是一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你說話說話！”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肖瑟一臉理所當然的看着他。“但我覺得你撐不到天亮。”
“少瞧不起人！”顧瑾珩把袖口解開，袖子往上捲起，露出了結實有力的小臂。
旁邊那些女生看了，尖叫聲更是誇張！
——“看到沒有！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可是你看他的手臂，一看就是經常健身的，白皙結實，好想被那雙手公主抱哦~”
——“你好可怕！人家這麼極品的男人，肯定有主了，你小心被他女人打哦！”
——“那你也低調一點！這麼大聲丟死人了！”
儘管這裏喧鬧得很，但是距離不算太遠，顧瑾珩和肖瑟還是能聽到那些女生誇張的言語。
肖瑟幸災樂禍的說道：“她們還拿手機拍你，最近拍抖音挺多的，你就不怕喬北佳在刷抖音的時候，不小心刷到這一幕？”
“放心吧，我老婆對我的性取向和眼光還是很有信心的。”
肖瑟：“……”
“而且我出門前，就跟她報備過了，是來找你的。”
肖瑟臉色瞬間拉黑：“妻奴。”
“我很樂意承受來自單身狗的嫉妒。”
顧瑾珩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舉起和他碰杯。“來吧，明天日出後，一切就都過去了，預祝我們，友誼長存，合作愉快！”
肖瑟冷冷一笑：“那就看你能不能撐到明天日出人還清醒着了。”
“那肯定能，畢竟，我還是很在意你這個友軍的。”
“呵，那就幹了！”
“幹了！”
男人之間的談判，沒有什麼是酒桌上談不攏的。
顧瑾珩知道今晚肖瑟會約他來這裏，而並非是會所那樣的高級場所，也是因爲肖瑟心中，是糾結掙扎的。
大海是一個充滿神祕和代表着自由的地方。
肖瑟約他在這裏，雖然氣氛喧鬧了點，但對於談判來說，確實一個不錯的選擇。
太過正式的場合，會讓談判變得更加壓抑。
而肖瑟之所以選擇在這裏，是因爲他內心其實根本不想將今晚的談話當做一場談判吧？
顧瑾珩相信他看人的眼光，即便肖瑟身上發生的故事很悽慘，但他依然堅信，一個曾經在戰場上揮灑過汗血的鐵血漢子，他的骨子裏是充滿正氣的。
即便他曾被仇恨困惱過；即便他曾蓄意報復顧家，但最終，他還是心軟了。
如果不是因爲心軟，今天的爺爺不會只是因爲肖瑟一通電話就氣進醫院，肖瑟如果打算下狠手，爺爺根本活不到現在。
還有，如果肖瑟沒有心軟，這五年裏，他也許早就對喬北佳下手了！
諸多種種說不通的矛盾行爲，恰恰反映出了，肖瑟的猶豫和心軟。
所以，這也是顧瑾珩不肯輕言放棄肖瑟這個朋友的緣故。
他曾經也在孤獨和黑暗的世界裏掙扎過，所以他知道，肖瑟這一路走來，內心有多艱難和孤寂。
這酒，雖不好喝，但如果它可以說服肖瑟放下心中那最後的執念，那顧瑾珩願意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