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越過蘇錦暄和安晴,徑直走到皇后面前見禮:“兒臣見過母后。”
“免禮,越兒也來啦?正好本宮打算命尚衣局爲你倆縫製喜服,暄兒正在挑喜歡的樣式呢!你來參謀參謀。”趙皇后見到兒子到來,頓時喜笑顏開。
“喜服之事,母后不必費心,兒臣自有主張。”賀承越拱手,輕聲婉拒,隨後走到安晴面前,低頭看一眼她的腳,溫聲稟退道:“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安晴得到特赦一般,鬆下一口氣,對賀承越露出感激的笑意,收起布料轉身準備退下。
不料皇后極其不給面子,帶着怒意對安晴吼道:“這兒是元景宮,沒有本宮的命令,你竟敢擅自退下?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麼?”
安晴嚇得連忙站回原來的位置,放下布料下跪求饒:“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並無違背之意!”
“母后,您又想做什麼?”賀承越神色緊張,對着皇后冷聲質問一句。
每次只要面臨安晴這一問題,母子必定爭執,心生間隙。
見賀承越如此着急爲安晴出面,皇后心中更是氣憤不平,她怒瞪了安晴一眼,面色發狠道:“來人!將這不懂規矩的宮女拖下去!杖責二十!”
聽到又要受刑,安晴瑟瑟發抖。
兩名太監正要上前架起安晴,一旁的蘇錦暄看不下去,連忙出面跪到皇后面前幫忙求情:“皇后娘娘息怒,這些珍貴布料送給暄兒做喜服着實浪費,還是您留着自己用吧!”
“暄兒,這是本宮的心意,你可不能推脫。”皇后緩下語氣,面朝着蘇錦暄,目光換成幾分慈睦。
蘇錦暄轉頭看向賀承越,察覺他臉上浮現的擔憂和無奈,明白他爲心上人憂慮的心情,她繼續面向皇后懇求:“皇后娘娘,若這宮女因暄兒的喜服之事被責罰,暄兒心難安,還望娘娘恕罪,饒了這宮女吧!”
“罷了!暄兒你快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着。”有了蘇錦暄的求情,皇后心軟了。
隨後,她擺了擺手,鬆口道:“今兒便看在暄兒的份上,本宮饒了安晴,但不可有下次。”
“多謝皇后娘娘寬恕。”蘇錦暄磕下了頭,隨後被婢女扶着站起身坐回剛剛的位置。
“奴婢多謝皇后娘娘饒命!”安晴連連磕頭謝罪。
“你該謝的是暄兒,今日若不是她,你是逃不過本宮的責罰了。”皇后用厭惡的目光白了她一眼,十分不待見。
“多謝蘇姑娘!”安晴連忙轉身朝着蘇錦暄感激地磕頭。
“好了,你快起來,別跪着了!”蘇錦暄受不起她的跪拜,連忙阻止。
安晴起身後,卑微地退到一邊去,這次沒有皇后的命令,她不敢擅自退下。
蘇錦暄暗暗感覺到此時站在皇后面前沉默不語的賀承越臉色十分難看。
安靜的瞬間,皇后突然對身旁的芊秀髮話:“眼看就要到午時,備膳吧。”
隨後又對蘇錦暄和賀承越命令道:“暄兒和越兒留下,陪本宮用膳。”
“是,母后!”
“是,皇后娘娘!”
兩人齊聲應下。
午膳擺在寢屋中,一桌子豐盛菜式皆是山珍海味,宮中的膳食自然不同於宮外,但喫得不自在。
皇后熱情招呼着蘇錦暄,將最美味的金湯肘子放到她面前,輕聲笑道:“暄兒多喫點,別客氣。”
“多謝皇后娘娘的招待。”蘇錦暄禮貌道謝,接受皇后的好意,規規矩矩地用着膳。
這時,皇后朝芊秀使了眼色,面慈心善地笑道:“將本宮命人熬製的補湯拿來。”
芊秀應聲退了出去,很快一碗補湯被端着進門。
蘇錦暄擡眼一看,發現來人不是芊秀,而是不受待見的安晴。
安晴踏着小心的步伐,畏畏縮縮走到皇后身旁候命。
皇后瞥了她一眼,不耐煩地催促道:“愣着幹什麼?快給暄兒端過去,這是本宮特意爲暄兒備下的。”
安晴點頭應下,顫抖的雙手端着一碗補湯緩步朝着蘇錦暄走去。
“暄兒,本宮今日特意讓人爲你備下補湯,你現在就得開始補身子,到成婚之時,纔好儘早爲皇家開枝散葉。”
“咳咳~”聽到這話,賀承越和蘇錦暄同時噎住,尷尬得無言以對。
“母后!”賀承越擡眼,對着皇后無奈叫一聲。
蘇錦暄則不敢出聲,紅着臉低下了頭。
敢情還沒成婚,這就開始催生了?
安晴在蘇錦暄身旁停下,正要將湯碗放到桌上,忽然手一抖,一碗補湯全灑到蘇錦暄身上,滾燙的湯汁瞬間濺到蘇錦暄的手。
賀承越擔憂一看,發覺她的手被燙傷,手背紅成一片。
他連忙命人打來一盆冷水,二話不說抓起蘇錦暄的手伸進冷水中降溫。
看着他這般爲自己着急的模樣,她忽然產生一種幻覺,彷彿自己纔是他的心上人。
正當蘇錦暄盯着賀承越的側顏而陷入沉思之時,耳邊響起皇后的怒斥聲:“放肆!竟然將本宮命人熬製的補湯打翻,還把暄兒燙傷!”
“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安晴臉色煞白,驚慌下跪求饒。
她時常備受皇后折磨,尤其五皇子一來,皇后就變本加厲,這樣的日子實在暗無天日。
“來人!拖出去!”皇后怒喝一聲,又想責罰安晴。
“母后!您若要罰安晴,便先罰兒臣吧!”賀承越看不下去,放開蘇錦暄的手,起身快步朝着安晴走去,擋在安晴身前跪下,阻止皇后對付安晴。
“你!”此時皇后勃然大怒,指着與她作對的兒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蘇錦暄收回思緒,連忙出面解圍:“皇后娘娘,暄兒並無大礙,您別責罰安晴了。”
“你的手都燙傷成這樣了,這次不罰她不行!”皇后看着兒子那般護着她討厭的女子,氣得完全無法通融。
“皇后娘娘,暄兒的手好多了,請皇后娘娘恕罪,饒過安晴吧!”蘇錦暄再一次下跪求情,同樣護住安晴。
看着她這副不爭氣的模樣,皇后更是氣得胸悶。
屋內爭執的氣氛不斷升級,這時芊秀進屋,看見氣得心頭作痛的皇后,她有些擔憂,連忙走過來幫忙相勸:“娘娘,既然蘇姑娘誠心求情,那便算了吧,今日鬧得這般,若是傳開了,於五殿下和蘇姑娘的婚事百害無利。”
說着,趁皇后還沒發話,芊秀又對安晴使了眼色,訓斥一聲:“還不快退下?想留着礙皇后娘娘的眼嗎?”
“多謝皇后娘娘饒命,奴婢告退!”安晴不敢再耽擱,連忙退下。
一場鬧劇之後,他們皆沒了用膳的心情,各自索然無味地喫着。
這時,皇后略帶失望地看了蘇錦暄一眼,搖頭嘆道:“暄兒呀,你性子太軟了,日後怕是要受欺負。”
她原以爲,蘇錦暄性子強硬,日後必可鎮住那些不安分的女人。
如今看來,令她大爲失望。
“皇后娘娘,暄兒只是不忍他人受連累。”蘇錦暄低下頭,小聲應道。
皇后煩悶地搖了搖頭,覺得眼前這個蘇家嫡女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她無奈輕嘆一聲,教訓道:“你且記着,日後你是王府的當家主母,處事必須立個威嚴態度,你要清楚,你若無威,下人都可欺負到你頭上來。”
“母后多慮了,兒臣定會好好待暄兒,絕不會讓她受欺負。”賀承越聽不下去,適時開口幫忙說話。
“你能記着便好,日後若你寵妾滅妻,本宮第一個不饒你!”皇后態度堅決地警告道。
午膳過後,皇后身子乏了,準備午睡。
蘇錦暄和賀承越便告退,兩人一同走出元景宮。
蘇錦暄的思緒一直停留在今日元景宮所發生的一切,心底對安晴產生一絲憐憫之情。
本就聽聞安晴在元景宮不受待見,今日看來,她所遭遇的悲慘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皇后娘娘今兒是怎麼了?爲何頻頻針對安晴?”蘇錦暄發出一聲疑問。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皇后今日此舉所爲何意。
賀承越心情沉重,想到安晴因爲他,一次又一次受母后虐待,他卻束手無策。
“大概是殺雞儆猴吧!想借此警告本王和安晴,同時做戲給你看。”賀承越神色凝重地分析道。
蘇錦暄轉頭用驚奇的目光看向賀承越,不解問道:“皇后娘娘爲何會這般想?”
“她本就視安晴爲眼中釘,今日剛好你在,藉機警告便是最好的懲戒,以此讓你知道安晴的存在是你日後坐上王妃之位的威脅,想讓你提高警惕。”
“難道皇后娘娘不知,我並無意於婚事嗎?”蘇錦暄一臉不敢置信地問道。
“你在不在意,對母后來說並不重要,她要的只是本王將你娶到手,得蘇家助力。”賀承越不再隱瞞,索性道明真相。
“安晴好可憐,無辜受氣。”蘇錦暄心情複雜地感嘆一聲,暗暗做出一個決定,她要幫助安晴脫離這種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