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
以往的天策府，一家人團圓，圍着火鍋涮起羊肉唱起歌，好不快活。
如今六位王妃聚在一起，缺了李恪，便少了主心骨。
“娘！”
李璇璣口水直流，盯着鍋中的羊肉，“次次！”
“潔潔，偶也要次！”
李天映想要掙脫母親的懷抱，與李璇璣玩一出姐弟雙喫。
小雀雀不甘人後，可惜他還太小，沒辦法喫羊肉，被母親小婧一把抓入懷中。
三個可愛的小傢伙，才爲年關增添了一絲喜慶。
相較於天策府的冷清，晉王府則是張燈結綵。
不斷有朝臣來此拜會李治，甚至比皇宮還要熱鬧。
不少老臣請求見皇帝一面，依舊被李治用一道聖旨推辭。
“晉王殿下，恭祝您新春快樂！”
“以後朝廷，還要指望晉王殿下！”
“殿下登基，指日可待！”
李治今日不由地多喝了幾杯酒，送走了賓客後，只剩下少數自己人。
“殿下，孫思邈，此人可疑。”
宇文狐輕聲提醒道：“一個向來滴酒不沾的醫者，如今卻每次爲陛下診治過後，就要去人滿爲患的鳳陽樓喝一杯，這本就有問題！”
“宇文兄，你似乎太過多慮了！”
李治臉色紅得像個猴屁股，“孫藥王，年紀大了，喜歡喝上一口很正常！”
“宇文兄，我覺得你也多慮了！”
王仲也沒少喝，如今袁天罡，李淳風傳聞爲皇帝祈福，待到李治登基，他便是國師的不二人選。
“公子多慮，孫思邈一個大夫，能有什麼膽子？”
“不錯！此人出馬同僚，已經徹底是我們的人了！”
李義府和許敬宗，同樣做起了春秋大夢。
宇文狐始終覺得，一名醫者，不可能轉變的如此之快。
可無論是黑羽衛，還是不良人，都沒有發現孫思邈的異常之處，除了每次診治完陛下後，願意去喝一杯酒。
鳳陽樓的酒客衆多，哪能一一盤查？
“殿下，登基之事，不能再拖！”
宇文狐開門見山地說道：“如今，您已經基本掌握了朝堂，也該讓皇帝禪讓了！”
禪讓！稱帝！
李治心中激動，此時在酒精的麻痹下，整個人飄飄欲仙！
“若本王能夠順利登基，你們都是功臣！”
李治手中高舉酒杯，走向許敬宗和李義府身前，“汝等二人，爲左右丞相！”
“謝陛下！”
兩個馬屁精趕緊謝恩。
“汝可爲國師，保我大唐江山，千秋萬世！”
李治走到王仲身前，後者受寵若驚，皇權至高無上，他早就沒有了之前的高人風範，口中連呼：“微臣多謝陛下！”
“胡蝶，汝爲皇后！”
“黃丹青，汝爲皇貴妃！”
李治幾乎將府內衆人封了個遍，最後才走向宇文狐。
“宇文兄，你出謀劃策，居功至偉！朕，封你爲太師！”
可惜李治等來的並非感謝，反而是宇文狐的一句應付，“事成之後，再說！”
一句話，如同一盆涼水，潑在了衆人的頭上。
宇文狐轉身離開，心中暗道：“大事未成便提前慶祝，豎子不足與謀！”
太極宮內。
新春佳節之際，李二身具宮中，陪伴他的只有冰冷月光。
“還請陛下忍耐數日……太子殿下一定會盡快歸來！”
聽着身邊人的安慰，李二搖了搖頭，“朕，只希望他能夠平安無事！想必以小九的個性，已經等不及了！”
“陛下……”
“也罷，這場鬧劇，也該劃上符號了！逆子，還沒有消息麼？”
“有傳聞，殿下已經葬身天山腳下……”
話音剛落，李二整個人一陣恍惚，如今太極宮內，能說話的人，都是李治的手下。
眼前的護衛，對皇帝及其厭惡，不過是應付對方几句而已。
何況長期服用鬼吸的皇帝，一天只有一個時辰，處於清醒的狀態，其餘時間都處於渾渾噩噩。
甚至連自己是誰都分不清。
“什麼皇帝，如今不過是個可憐老者罷了！”
“連一盤餃子都沒有，喪家之犬！”
“晉王殿下，恐怕早就忘記了他這個父皇！”
護衛話音剛落，便看到了李治的身影，頓時嚇得噤若寒蟬。
“你很喜歡議論本王的家務事？”
李治搖搖晃晃，大怒道：“來人啊，把他給我砍了喂狗！”
走進宮內的李治，渾身殺氣，只有靠殺人，他才能面對父皇不被嚇倒！
“朕，還以爲，你已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李二苦笑一聲，“本是團圓日，奈何朕孤寡！”
“父皇，喫餃子！”
李治手中拿着食盒，裏面裝好了水餃。
“有話直說吧，趁我還清醒！”
李二對食盒不屑一顧，“你我父子，現在只靠皇位維持關係了！”
“父皇，只要您在正月十五，元宵佳節，將皇位禪讓給兒臣！”
李治每說一句，心中都在不停打鼓，換做以往，他哪裏敢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兒臣保證，讓您安享晚年！您還是我的父皇，我還是你的九皇子！”
“朕，若是不讓呢？”
李二不屑說道：“你會殺了朕，隨後僞造詔書！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盯上了朕的位置？”
“承乾心胸狹窄，能力尚可，守城之君足矣；青雀銳意進取，能力不足，勉強坐穩皇位。”
“小九，你呢？闇弱無能，毫無主見！就像一頭被牽着鼻子的牛！”
“朕，如何將這錦繡河山交於你手？”
此言一出，李治徹底暴怒，他一腳踹翻了食盒！
盒中的水餃，全都被宇文狐下了毒！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害父！
皇帝彷彿看穿了食盒中的把戲，“良心未泯……朕，可以禪讓！但當日，必須恢復天子禮儀，朕要與你母后，楊妃一起去！即便禪讓，朕也要風風光光！”
李治聞言大喜，只要父皇肯讓出皇位，不用父子相殘，他什麼條件丟可以答應！
“父皇！此事，兒臣一定辦妥！”
說罷，李二整個人彷彿再次陷入昏沉狀態，直接癱倒在地。
李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壓根沒有看皇帝一眼，徑直離開太極宮。
皇帝的眼角劃過淚痕，自古無情最是帝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