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平日裏輕搖羽扇，總是帶着謙遜溫和的笑容。
但在朝堂之上，無論是直言不諱的魏徵，還是脾氣暴躁的程咬金，都會發自內心的對諸葛先生進行稱讚。
周東輝雖不知此人身份，卻已經心中泛起千層浪。
在其來到縣衙後，便已經先後觀察了自己三次。
而這三次分別是，手，腳，以及面相！
手中的老繭，可以用務農來搪塞；腳下的泥土，則是多日往來田間的證據。
周東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疏漏，但他卻回想半天，都沒有想到什麼。
“大人，若您無事，我還想要前去務農……”
周東輝直言道：“您也清楚，目前西域的糧食，還需要中原支援。下官想要早日帶領西域百姓致富，就從姑墨縣開始！”
“怎麼？大人來視察，你不滿意？”
黑齒常之輕哼一聲，語氣很是不滿。
王燁已經下意識地盯向對方，此人敢對大人不敬，該殺！
諸葛亮悠然道：“這位是陛下的義子，李常之！”
黑齒常之屢立戰功，天下誰人不知？
可眼前的縣令與捕快卻冷靜的過分，甚至沒有半分要討好的意思。
黑齒常之也不在意，他被安排的角色，本就是來找茬。
“縣衙就用一杯清水招待貴客？”
啪！
黑齒常之將茶杯一摔，這令周東輝臉色鐵青。
他兢兢業業多年，往來官員，對其都客氣有加。
如今面對出身高貴的皇帝義子，什麼大仁大義恐怕對方都不會在意。
“李將軍……在下治理姑墨六年，一直與百姓喝清水，您想喝酒還是茶，還請自行處理！”
周東輝倒也硬氣，拂袖而去，“下官還有事，恕不相陪！”
黑齒常之看着杯中清水，他們三人誰也沒有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尤其是那個捕快，幾次想要隱藏殺氣，卻無法逃避黑齒常之與蘇定方的法眼。
他們二位是征戰沙場多年的武將，對殺氣格外敏銳。
“且慢！”
黑齒常之起身，鐵鉗般的手臂，直接抓向王燁！
咔！
無情鐵手掐住對方肩膀，王燁中了凌雲飛指，本就疼得厲害。
可這廝卻硬生生地忍住疼痛，沒有叫出聲，更沒有反抗。
“李將軍，這是我的人！同樣是朝廷命官，你這是何意！”
周東輝想要上前打落黑齒常之的手，卻想起如今的他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縣令。
“還請周大人勿怪，本將軍剛纔見這位捕快大哥面善，呵呵！”
王燁嘴上能忍住，可臉上卻已經面如土色，可見李劍風凌雲飛指的厲害。
若不是劍風留情，他的肩膀早就被洞穿。
黑齒常之輕笑道：“本將軍從小務農，也想去看看周大人如何耕地。”
“請自便！”
周東輝倨傲而走，如今的他必須一條路走到黑。
這些欽差，尤其是皇帝的義子。
他將自己說的越是不堪，朝廷便越不能重用。
而他在西域的隱藏，也就越安全。
沒有人知道，但年八柱國的人，狼狽逃竄，幾乎在玉門關損兵折將，只能進入草原。
結果卻突破了西域黃沙，更是獲得了不少補給。
同年，姑墨縣糧庫上繳不及時，周東輝的考覈被擱置。
兩件不相干的事情，卻被諸葛亮聯繫在了一起。
若是此人分發糧餉，包庇八柱國餘孽呢？
周東輝沉着冷靜，走出縣衙的一刻，百姓們着急不已。
“周大人，您沒事吧？我看這些朝廷大官，來者不善啊！”
“誰敢欺負周大人，就是與我們姑墨縣爲敵！”
“不錯，我等誓死保護周大人！”
諸葛亮從百姓們的臉上看出，他們是真的維護周東輝，並非虛情假意。
一位縣令，做到如此程度，的確令人欽佩。
可大唐的官員體系，容不得半點沙子。
“不是要種地麼？本將軍爲何覺得，周大人是在炫耀自己的功績？”
黑齒常之在天策府，永遠是那個任由長樂姑姑欺負的小孩，也是備受義父義母寵愛的李常之。
可他一旦走出天策府，便是冷麪無情的大將軍。
周東輝深吸一口氣，“將軍，請！”
“還請將軍恕罪，山野之人，比不得長安繁華！若是百姓們得罪了將軍，我代他們領罰！”
此言一出，瞬間將李常之推到了百姓們的對立面。
這些西域百姓，相較於朝廷命官，相較於陛下，更信任眼前的縣令大人。
只知州官，而不知上！
這八個字一出，黑齒常之冷汗直流！
大唐如今的疆域太大！
大到地方官員的權力，也同樣如此。
尤其是如今的六大都護府，他們手中不僅有治理地方的權力，還有兵權！
這一代都護，都是陛下的心腹之人，他們自然沒有異心。
可若是時間流逝，下一代，再下一代！
只要有一疆都護，存有野心，大唐江山很有可能分崩離析。
看到黑齒常之臉色陰晴不定，諸葛亮已經猜到，對方明白了皇帝此番派他們過來的用意。
皇權至上，如何將這些告知百姓？
就像這姑墨縣，李恪頒佈了保護百姓的律法，分配給他們土地。
可百姓們卻認爲，那是縣令周東輝的功勞！
以至於出現爲了保護周東輝，甚至可以頂撞朝廷命官的一幕。
“先生，拿下此人？”
黑齒常之越想越怕，他要將此事儘快稟報父皇纔行！
“不可，打草驚蛇！人太多，抓不住。”
田間百姓成千上萬，周東輝只要痛下決心，便能很輕鬆逃脫。
——
破落小屋內。
李劍風被周東輝打成內傷，心中有些低落。
“誰特娘能想到，一個縣令，卻是個高手！你都來了，爲何不早點提醒我？”
對面的李劍雲，喝酒，拔劍，殺人，一氣呵成。
小屋外面，已經滿是殺手的屍體。
“先生說了，你就是誘餌。大內密探零零風，誰能抵擋住你這條大魚的引誘？”
“零零雲，你特麼……”
李劍雲笑着說道：“噓……又一條大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