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準備離開大廳回病房之時,卻聽到喧鬧的聲音。
“醫生!求求你了,先救救我兒子吧!手術的費用,我會湊出來的,求你救救他,我只有他這麼個孩子,他就是我的命啊。”
一個穿着打扮很樸素的中年婦人,緊緊地拉住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的手,眼裏不停有淚流下來,叫得歇斯底里。
醫生的眉頭微微皺起,看着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爲難地出聲說道:“大姐,這是醫院的規定,我也沒辦法。你現在籌到五十萬,就馬上能動手術。”
她兒子要動手術的話,除了現在的五十萬,加上後續的各種費用加起來,最起碼要過百萬。
不是他不同情這位大姐,只是那麼多的費用,他也不可能幫着墊付,他家裏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照顧,哪拿得出來那麼多錢給陌生人。
更何況每天來醫院的病人那麼多,比這位大姐可憐貧窮無奈的人比比皆是,他要全部都幫的話,他自己都要餓死。
以一己之力,能做的事情很少,他只能盡點微薄之力,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
“五十萬……”中年婦人臉色蒼白,嘴脣微微顫動,喃喃自語地出聲,“你讓我現在去哪籌來五十萬。”
她認識的人裏,家境條件都不會很好,能借給她的錢也很不多,而她手裏就只有十來萬。
這是她的全部積蓄了,是她和兒子兩人省喫儉用存下來的,本來是留着給兒子娶媳婦的,沒想到卻發生這種禍事。
“大姐,你還是趕緊去籌錢吧,要是再繼續拖下去,你兒子恐怕就沒救了。”醫生好心地提醒道。
她有空在這裏求他,不如早點去籌錢,還能讓她兒子早點做手術,否則的話,以她兒子的情況,可能撐不過兩天。
“可我現在一時半會籌不到那麼多錢。”中年婦人哭着出聲,“我手裏有十來萬,可以先給我兒子做手術嗎?剩下的錢,我一定會籌到。”
醫生的臉色還是很爲難,面對那麼多人的目光,彷彿是他做了什麼不地道的事情般。
可他只是個醫生,根本無權改變醫院的規定,更何況她兒子做手術的費用要一百萬打底。
這位大姐恐怕很難籌到一百萬,估計最多就能籌到個二三十萬。
他要是一時心軟,接了這個病人的話,後續的費用就可能全部落在他身上。
若只是幾萬塊的話,他還能動動惻隱之心,幫上那麼一次,但後續至少還有幾十萬的費用,他哪敢收下這病人啊。
開了這麼一次頭,是不是後續的病人,全都只要拉着他就行了?他可沒有那麼多錢來燒。
每個人賺的錢,全都是辛苦錢,誰的錢也不是颳大風吹來的。
他不可能當一個四處撒金的財神爺,他沒能力也沒那個聖人心。
“這醫生怎麼這樣啊?她都說先拿出十來萬了,就先給她兒子做手術啊。錢要緊還是人命要緊啊?”
“可不就是嘛!人命關天的事情,不趕緊去先把人命給搶救回來,倒是先在這裏算錢。”
“唉……醫院就是個銷金窟啊,專喫老百姓的錢。有錢人才看得起病,我們這些窮人生了病只能等死咯。”
“都說醫生是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我呸!全都是喫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就這樣的人都能做醫生,心都黑透了吧?非要五十萬才能做手術,是個什麼道理啊?不是說先給十來萬嗎?先救人要緊啊。”
“他們要是不先救人,就把這醫院給打砸了!”
“你們這些人也太仇視醫生了吧?這本來就是醫院的規定,和醫生有什麼關係?
醫生也不過是在醫院上班工作的人,和別的工作人員有什麼區別嗎?
你們要真那麼有同情心,不如現在每個人拿出幾千上萬塊來,借給這位大姐解燃眉之急。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不會見死不救吧?”
這個姑娘一開口說話,那些本來滿臉正義指責醫生的人,頓時都閉了嘴,誰也不敢再開口說話。
要是一開口,就要他們借錢怎麼辦?他們都不認識這個人,怎麼可能借錢給她?到時候找誰要去?
“姑娘,你這樣說話就不對了,我們也是爲大姐說句公道話。都先拿出十來萬了,爲什麼不能先做手術救人?更何況我們又不認識她,怎麼能借錢給她呢?”
有個男人站出來,滿臉不贊同地看向那位姑娘。
“那醫生呢?他認識那位大姐嗎?要是那位大姐後續拿不出那麼多錢,難道要讓醫生承擔她兒子後續的所有費用嗎?
你們都知道不認識別人,連幾千都不肯借,人家醫生就有義務承擔那些費用嗎?要知道後續的費用至少還得幾十萬吧?
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指點江山,你們恐怕連幾百塊都不願意借,有什麼資格指責醫生不近人情?
個個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難道醫生不是辛苦工作才能賺到的錢?
你們只看到自己的辛苦之處,卻沒看到別人的辛苦,只想當然的認爲別人賺錢比你們輕鬆。
只要是在這個世界上活着的人,不管是腦力還是體力的工作,都沒有輕鬆可言。誰活着不累啊?”
姑娘很是氣惱的看着他們,這位大姐固然可憐,能幫的話,盡點微薄之力也好。
但這些個只會嘴炮的人,除了扛着正義的大旗開啓噴人模式外,他們還能做什麼呢?
其實他們就只會嘴炮,等要他們出個幾百塊錢的時候,他們就會覺得無比肉痛,說出不認識那位大姐,憑什麼幫她的理由來。
如此雙標,她看着都來氣。
“姑娘,我看你那麼生氣,八成你父母是做醫生的吧,纔會這樣替醫生說話?半點都不爲我們窮苦百姓考慮一下。”
那男人再次開口,還有許多人附和男人的話,十分的贊同。
望着他們這副模樣,再想到她如今的狀況,她徹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