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埋。”
聽了芊蔚要埋牛的想法,墨塵第一時間舉手示意他可以去完成這個任務。
只要不讓他和這位郡主還有太子呆在一塊,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何況只是挖個坑埋頭牛。
“我……我也去。”半雪舉着那巨大的牛腿,也想逃離。
說完,也沒等芊蔚同意,就將牛腿架回了架子上讓它繼續接受火苗薰陶。
芊蔚最後一塊牛肉下肚,習慣性地想要找紙巾擦嘴,纔想起來,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已經沒有紙巾這回事。
她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不擦吧她自己心裏實在過不了這個坎,擦吧又沒東西可以擦。
總不能讓她像小孩子一樣,提起肩膀湊上去摩擦兩下擦乾淨吧,多幼稚多不體面。
“用這個。”
“啊?”芊蔚驚訝擡頭,看着蕭湛遞過來的手帕,心中疑惑。
他怎麼像個會讀心術的一樣。
隨時隨地都能第一時間知道她想要什麼,不管是酒還是擦嘴的東西,及時得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謝謝。”芊蔚倒也不扭捏,接過擦了擦嘴,將手帕整齊疊好攥在手裏,“回頭洗乾淨了還你。”?
“芊蔚!”蕭湛沒忍住,非常嚴肅地見了她一聲。
芊蔚渾身細胞警惕,“幹嘛?”
蕭湛話語不詳,神色卻十分明顯,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我不開心的氣息,“鬧也要有個限度!”
“什麼意思?哎……”芊蔚正想追問他幹嘛突然正兒八經地跟她說這些莫名奇妙的話,餘光瞄到不遠處的墨塵個半雪的舉動,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開口制止。
因爲過分着急,但又怕自己大聲喧譁會引發意外,芊蔚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抽起一根燒過的被雪澆滅的木棍朝兩人扔去。
她跨過火堆朝他們走去,披風一角因爲她的舉動掀起從火苗邊上越過勾着一塊紅碳。
偏偏她還毫無察覺。
蕭湛也連忙起身,擡腳踢了一下腳邊的積雪,飛出去的積雪準確無誤地打在她被火星子喫着的披風角,將紅碳打落。
碳和披風都在瞬間,被風雪給滅掉。
“你們兩個給我住手。”芊蔚上前將想要動用功力在雪山陡坡上刨坑的將分開,開口訓道,“瘋了嗎你們?這樣的陡坡你們也敢動用武功去松積雪,一會萬一引發雪崩,我看你們怎麼死都不知道!”
這些人到底有沒有一點常識,真的氣死她了!
半雪像個乖寶寶一樣請教,“什麼雪崩?”
“雪崩是一種大自然環境變化或者人爲都有可能引發的大災難。”芊蔚一手按住一個耐心給他們講解,“顧名思義就是這樣的雪峯會因爲外力影響了它本身的構造導致積雪大面積崩塌,通俗點來講就跟泥石流山體滑坡是一種形式的□□。”
“尤其在這樣寂靜的雪山谷之間,山與山之間會形成迴音壁,就連大聲叫喊都有可能因爲這個迴音壁在從而將聲音擴大無數倍,然後生波震動積雪,從而引起積雪脫落,明白嗎?”
“所以,以後你們要是再走這條路,一定要小心謹慎,留意周邊環境變化,如果聽到什麼不尋常的聲音,一定要警惕看是不是雪崩。”
“雪崩一但發生,那就是猶如九天瀑布一樣傾斜而下,一般人根本反應不過來,活下來的機會也就小之又小。”
墨塵聽的仔細,舉一反三地問到,“這麼說來,若是兩軍在此交戰,那豈不是誰懂得利用這雪山,誰就佔據了戰局的優勢?”
芊蔚一怔,沒想到他會想到這麼長遠,“……也可以這麼說。”
她回頭,身後站着同樣聽得入神的蕭湛,他的眼神在芊蔚對墨塵的提問給出答案時變得複雜。
芊蔚轉身想要從他眼裏看出點什麼,卻無濟於事。
她根本無法讀懂他!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蕭湛肯定也動了墨塵所說的兩軍交戰時藉助雪山退敵的念頭。
芊蔚心中懊惱,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方纔的科普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雪崩的力量大到你無法想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都是輕的,雪山一旦崩塌必定是同歸於盡一個結果,所以你們最好都不要動這個念頭,想都不要想。”芊蔚垂眸考慮了一會,覺得有必要向他們說明雪崩的危害。
希望能打消他們的念頭。
蕭湛當然懂她這番話正是說給自己聽的,可他沒有對此做出反應,只是在聽完她所說的話後安靜了許久,纔開口提醒,“儘快安置好這裏,準備出發。”
“是!”
墨塵領會蕭湛的意思,忙轉身專心藉助手中的刀鞘進行刨坑。
半雪來回看了眼芊蔚和蕭湛,自然也不敢插話,唯有上前一起幫忙。蕭湛也轉身回去將火堆撲滅,再掩埋在雪裏。
芊蔚:“……”
好吧,可能她的補充確實有點惹人嫌,誰願意你給了一絲希望,緊接着又被潑一盤冷水下來讓他清醒地意識到,讓他的希望必須破滅。
墨塵和半雪這邊埋好牛的屍體之後,果真聽從芊蔚的吩咐拿了跟長棍子插在邊上做標記。
蕭湛遠遠看着那棍子出神,直到墨塵開口提醒他要趕路了,他纔回過神來。
芊蔚正疑惑着蕭湛的反常,突然被他猛地拉了一把,直直撞進他的胸口,甚至她還能感覺到自己進行了瞬移。
等她反應過來再看過去,墨塵和半雪也早已飛離原地。
而他們原來所在站位置此刻正停留在着一塊巨石一般大的積雪球。
所以,她剛剛是從死裏逃生,剛剛逃過一劫?
兩人安穩落地,蕭湛不知道爲了什麼,又沉着臉不說話,鬆開她往山腳處走去。
四周氣壓頓時更低。
芊蔚心裏嘀咕,果然和外界傳聞的一樣,性格古怪陰鬱,認識他的這幾天她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吃了多少次他沒來由的冷臉了。
墨塵雖然知道自家太子在生氣,可也搞不明白他爲何突然生氣,他看了眼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芊蔚,覺得可能很有可能就是因爲她。
他將佩刀入鞘,上前開口,“郡主請,我們需緊跟太子身後,踩着他的腳印翻過這座雪山,進入西涼國界。”
“嗯。”芊蔚輕輕點頭,轉身尾隨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蕭湛往山腳走去。
“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芊蔚雖知道古代的計時方式和現代的二十四小時制不一樣,卻還不懂的分辨這裏的時間,只能問身邊的人一句,再根據他們的回覆推算出來大概幾點。
“戌時末。”
半雪跟上芊蔚的步子,在她身後小聲提醒她。
芊蔚心中瞭然,原來已經□□點了呀,再過幾個小時,就是一當中氣溫最低的時候,她實在不知道,現在這個鐘點去翻山越嶺到底是不是正確。
且不說光線會讓人視線範圍縮小,□□溫變化和人體機能的規律性,也會讓他們在凌晨的時候處於一個最疲憊的狀態。
最主要的一點,她剛剛好像忘了海拔高度上升除了帶來氣溫驟降的變化以外,氧氣也會越來越稀薄這一點。
如果在最寒冷最疲憊的時候缺氧,後果將不堪設想。
“蕭湛。”芊蔚小跑着追上蕭湛的步伐,試圖勸服他,“要不我們還是等天亮之後再走吧,總歸天亮之後再趕路,明日也能回到西涼,不急於這一時。”
蕭湛側首,看她的眼神多少有點煩躁,“你想在這風餐露宿一夜嗎?”
芊蔚忙反駁,“那也好過硬着頭皮上去,最後危險重重的要好啊!”
“我這一生走過的危險重重的路何其多,這個不過是最普通的一段罷了。”蕭湛挺下腳步,十分認真地盯着她的眼鏡,“我們都一樣的出身,你走得會比還少嗎?”
芊蔚聽出他話中話的意思,想到兩人皇室的身份,覺得他所說的似乎也不是沒道理。
“哦!”
芊蔚扁扁嘴,自覺伸手抓着蕭湛的腰帶。
蕭湛身形一怔,垂眸看着她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臉色不太好看。
尾隨其後的半雪和墨塵也嚇得直接怔住。
一個是對自家郡主的大膽直接感到詫異,一個則是擔心自家太子一個沒忍住甩手就將這小郡主給扔到山腳去。
總之,各懷心思!
芊蔚皺眉,目光來回掃了一圈又落在自己放在蕭湛腰間的手上。
登山不都是這麼操作的嗎?
一個個的這都什麼眼神看着她啊?
怪奇怪的!
蕭湛沒制止,語氣淡淡地說了句出發,坦然接受了突然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大掛件,轉身繼續往上走,半雪和墨塵也開始動身。
三票對兩票,芊蔚根本沒得選。
這郡主加未來太子妃當的也太美意思了。
一行四人不知道翻山越嶺了多久又拐過了多少個險峻的彎道,腳下的路才終於由一開始的一路攀登變爲俗話說的最好走的下坡路。
奔向目的地的勝利曙光與與地平線的曙光同時來臨。
芊蔚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供自己折騰。
雖然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人護着,翻一座雪山也確實比她去香港徒步兩天一夜還要輕鬆。
但是突然換了一個新環境再加上高強度的運動,她覺得,她真的已經到了人體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