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蕭湛是不是故意在報復自己,芊蔚坐在他房裏等了他快一個小時了,他還沒有從那個浴桶中出來。
房間大門敞開着,呼啦呼啦的冷風往裏灌,爐火都被吹滅了不少。
偏偏他還很享受似的泡在水裏未起身。
芊蔚又不能開口讓人將門關上,因爲這門畢竟是她動手推開的沒她的命令也沒人敢貿然關上,她也不會開口叫人關上,男未婚女未嫁,一個沐浴一個閒坐,關着門外頭的人指不定怎麼想呢!
“阿嚏!”芊蔚趴在桌子上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還磕到了下巴。
屏風後有水聲響起,蕭湛冷着聲呼喚,“來人。”
管家趕忙入內,在門口處朝芊蔚的方向行了個禮,走向屏風,“太子殿下。”
“將門關了。”
“是……”管家以爲他喚自己進來是替他淨身更衣,不料卻是讓他關門而已,想到方纔在門外聽到的那聲噴嚏聲,管家揮手示意墨塵關門。
“太子妃,委屈您先披着太子的披風,您若是不喜歡這花色老奴馬上人回夜闌聽雪閣去取,稍後再往爐裏添點熱碳屋子很快就能暖夥起來,您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不用麻煩。”噴嚏過後,芊蔚也覺得身上有點冷,哪還管這披風到底是男款還是女款,“就披這……阿嚏……”
芊蔚捏着鼻子將不適憋下去,生理反應立馬衝上眉心和眼眶。
一雙明眸瞬間暈滿水汽。
“阿嚏……”
芊蔚阿嚏連連,半雪在外頭聽了有些着急,忙喚她,“郡主!郡主!”擔心歸擔心硬闖太子房間她也做不來,只能在門外乾着急。
“沒事……阿嚏。”芊蔚原想開口安慰她兩句,沒想到一鬆開手,噴嚏打得更歡一連噴了好幾個。
管家看着也是着急,只好出門去命人將按夏老開的方子熬好的湯藥送到太子房裏來。
專心和噴嚏對抗的芊蔚根本沒留意到蕭湛何時到了自己跟前。
直到他還帶着溫熱的掌心覆上她額頭。
“冷了不會讓人關門?”
“……”芊蔚擡頭,洗完澡出來衣衫整齊衣冠楚楚的會不會說話。
關你個大頭鬼,你還不讓人關窗呢!
蕭湛掌心落在她額頭,卻因爲自己剛沐浴出來,身上本來就帶着水裏餘溫,是以根本探不出她到底有沒有發熱,“兩天一夜不停地折騰,以爲自己是鐵人?”
芊蔚扁嘴,她以前還在瑞士劃過雪還去珠峯大本營玩過呢,自然沒有將神居峯放在心上,誰知道這具身體原來有武功御體如今卻突然沒有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在山上缺氧昏倒。?
再說了,如果不是他傲嬌不見人不換衣服,她也不用在洗澡澡之後還跑出門吹風。
“說話。”蕭湛板着臉。“哪裏不適!”
芊蔚想要爭氣坐直身子反駁,無奈起到一半還是敗下陣來又趴了回去。
芊蔚扁嘴賭氣,“渾身都不舒服。”尤其心裏。
蕭湛沒察覺到自己臉上已經佈滿着急。
芊蔚望着他,想到半雪和她說的那些關於他妹妹七公主的遭遇,眼神暗淡下來。
信以爲真的他想也沒想,彎下身子將芊蔚攔腰抱起原地轉了一圈,想着送她回夜闌聽雪閣又怕她吹着風更加不舒服,最終在房裏的躺椅和牀褥之間選了後者。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妹妹在椰林出了事,如果事先知道我不會讓你陪我去那裏讓你觸景傷情的。”
芊蔚躺在蕭湛的牀褥之中很是安心,身邊都是他身上獨有的清冽味道,像她一直以來很喜歡的木質香水蔚藍。
如同回到自己熟悉安全的領悟裏一樣。
芊蔚被褥下的手糾結着,“你救芊蔚是因爲七公主吧?”
蕭湛擡眼看她,掖被子的手頓住,沒了方向。
芊蔚艱難地擠出一抹微笑,“提出要娶芊蔚也是。”她抽出右手落在蕭湛給她掖被子的手腕上,“你覺得七公主和我有因緣,所以把我當做她在做補償,對嗎?”
蕭湛噤聲,不知如何回她,起初他確實如此想的,可是這兩天關於她的消息源源不斷從南秦傳來,他就不確定了。
她與他都一樣,不過是活在這世上生存於宮牆之內身不由己的孤舟。即使有再多的人信奉追捧,歸根究底只能靠自己。如今他是借她補償蕭筱還是憐憫芊蔚本人,連他自己都分不清。
等不來蕭湛的正面迴應,芊蔚知道自己猜中了。“沒關係,我不介意你把我當做誰,反正我也一個人來到這,除了你並沒有認識幾個人。”
她話裏有話卻不見得蕭湛能意會自己的意思。
這樣一個人給她當丈夫或是哥哥她都不虧。
“所以,我的椰子可以幫我取回來嗎?”她還等着用那些椰子裝飾餐館呢。
蕭湛思緒雜亂,擡手將她雙眼合上,用行動來告訴她該閉嘴了,“睡覺。”
“嗯。”
芊蔚閉眼,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掌心,牀上的人已經放鬆警惕睡去,牀邊的人卻心思難明。
時間又過了一刻鐘,管家指揮着下人們儘可能地放輕手腳進進出出將浴桶裏的水和房間收拾乾淨,芊蔚吩咐溫好的酒被送了進來。
管家上前接過,端回桌子邊點起蠟火溫上,“太子,太子妃吩咐送您房裏的酒。”
蕭湛回神看過來,溫聲道,“放着吧。”
管家頷首,將多餘的東西收在手上帶走。
屋裏又恢復了這院子慣有的安靜。
屋外也只剩下墨塵和半雪兩個堅持任何時候都要守在主子身邊的高手。
芊蔚睡了長長一覺,夢裏的安穩跟平靜都是她來到南秦來到西涼後就沒擁有過的。
等她睡到自然醒的時候,房裏已經沒了蕭湛的身影。
桌上的那一壺酒仍舊溫着,因爲持續加溫蒸發,空氣裏也開始瀰漫着一股酒香,與這房裏原有的香薰味混合後形成一種特有的香味。
讓人聞着就覺得舒心。
芊蔚坐起身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舒服地閉着眼臉上盡是享受,她決定,等會見到蕭湛一定要問問他用的是什麼香薰,今後也可以應用在餐館的包廂裏,營造一個舒適溫馨的用餐氛圍。
她起身下牀穿鞋,空曠的房間讓芊蔚也不確定半雪是不是在外頭侯着。
半雪聽到動靜後在門外說了句什麼,聲音隔着門穿進來,芊蔚聽得也並不是很清晰,不過知道有一個熟悉的人就在身邊,心裏也安心了不少。
“郡主,您嗓子還舒服嗎?”半雪推門進來,身後跟着妙竹。
“還好。”
芊蔚沒多想,直接開嗓回她,誰知原本清脆甜美的聲音像是被異物擠壓過的一樣,難聽得跟影視劇裏妖魔鬼怪角色的配音一模一樣。
半雪急得趕忙上前給她把脈,“怎麼會這樣?”
芊蔚搖頭,睡一覺起來她其實除了感覺到喉嚨有一點不舒服意外並沒有其他的不適,可是說出來的聲音就是很怪異。
她起身走到蕭湛平日裏盤發的桌子前拿起鏡子張開嘴照自己的喉嚨。
儘管古代的鏡子照起來並沒有那麼清晰,可也能看得到喉嚨間的息肉已經完全腫到快完全閉合起來。
難怪說話那麼艱難,聲音也那麼難聽。
原來是聲帶充血了!
想到聲帶充血出現的可能性原因,芊蔚蹭的一下站起來,朝牀的那頭看去,因爲起的太猛,小腹的異樣感清晰傳來。
“……”
半雪不明就裏,順着芊蔚的目光看向房裏的唯一一張牀。
她走過去,想要檢查一下是不是牀褥有什麼問題,誰知一掀開被子,牀單上那一抹鮮紅將她震驚在原地。
芊蔚遠遠看見了,臉頰也轟然通紅火熱。
我的媽呀,這也太丟臉了吧!
異世的第一次生理期來了她不僅絲毫沒有察覺,不僅弄得牀上都是,還牽出生理期聲帶充血的毛病。
跟隨半雪進來想要替芊蔚洗漱得妙竹見了也驚得臉一下通紅,撲通一下跪下行禮,顫着聲開口,“恭喜太子妃!”
芊蔚:“……”什麼鬼?
半雪反應過來,揮手將被子蓋上,勒令妙竹閉嘴。
妙竹嚇得連忙低頭,再也不敢出聲。
半雪臉色沉重,從牀邊走到芊蔚跟前,惋惜道,“郡主,您實在是太着急了。”
芊蔚懵了!
大清早的一個兩個幹嘛呢?好像她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一樣。
“您身子可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芊蔚點頭,當然有。
沒意識到自己來大姨媽之前還好,意識到之後,尤其是在如此窘迫地意識到之後,她真的渾身開始不自在。
早知道昨晚不過來看蕭湛,讓他自生自滅好了。
現在好了,把人家牀弄髒了多尷尬,她現在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奴婢爲您盤發吧!”妙竹硬着頭皮起身走到芊蔚跟前。
這次,半雪沒有反對,反倒將芊蔚帶到了椅子旁讓她坐下,幫起了妙竹的忙。
直到芊蔚被頭頂這個婦人頭給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