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期間,蕭湛手底下十二莊的莊主齊聚一堂,在頤園最大的包廂泰寧閣中給芊蔚和蕭湛餞行。
因爲衆人與芊蔚早就認識,落座時也沒多拘謹。
反倒是同行的蕭情和趙鑫磊覺得有些接受不了。
蕭情是因爲沒見過喫相如此豪放的男人,趙鑫磊則是因爲早些年出入的都是高檔場所,同桌而食得都是有頭有臉有素養的上層人士,像這幾位莊主這樣的他還真沒遇到過。
“怎麼樣,菜還合胃口嗎?”
芊蔚掃了一圈送上來就去了半蝶的菜,覺得自己這個問題顯然問得有點多餘。?
她招呼來門外伺候的小二吩咐道,“命廚房再做些菜式上來。”
因爲芊緒和蕭湛要代表兩國的身份在頤園共餐,今日的頤園要不對外開放接待,整個頤園除了這泰寧閣最熱鬧以外,別的地兒可都安靜極了。
小二麻溜下樓通知,很快,新的菜式就被傳了上來。
一頓喫喫喝喝結束,很快就到了衆人告別的時間。
原本一直看芊蔚不順眼的錢莊小莊主此時最爲激動,幾次猶猶豫豫想要上前和她說話,最後還是退縮了。
芊蔚與較爲熟悉的木莊莊主劍莊莊主道完別,將目光落在他身上。
“怎麼,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芊蔚看得出他很想上前說話但又始終邁不出心裏的第一步,只好主動cue他。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基本摸清這個小傢伙的脾氣了。
相當愛恨分明,且不會掩飾情緒。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也不會裝出一副喜歡的樣子。
小傢伙扁扁嘴,似是非常不情願地開口說道,“你還會回來樂城嗎?”
芊蔚一愣。
還以爲他會多叫自己幾聲討厭鬼貪心鬼來加深記憶呢,誰知問出來的竟是這番話。
小莊主話一落,他邊上的妙竹也向芊蔚投來了期盼的眼神。
芊蔚面露微笑,原來大家都這麼捨不得她呀!
她側目看了一眼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蕭湛,想到他那天晚上和她說的對於他來說樂城纔是最重要,芊蔚認真說道,“也許會的吧!”
蕭湛將樂城視爲心中第一重要的東西,她也有付諸了好大一番心血打造出來的頤園在這。
不管未來局勢如何,她想也還是有可能回來的吧。
“哦。”
錢莊小莊主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滿意這個結果,他別開眼,也不忌諱太子是不是在邊上了,嘴硬道,“那你趕快走吧。”
你的頤園我會幫你好好看着的,一定幫你賺很多很多的錢!
“再見。”
芊蔚摸摸他的腦袋,用再見兩個字代替了這個時代特有的後會有期。
小莊主雖然第一次聽這詞,卻也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他視線轉回,正視着芊蔚公然威脅,“你要是食言,我就把你的頤園弄得血本無歸。”
芊蔚纔不怕他威脅呢,“那你虧了多少我就從你錢莊里加倍搬回來,並且你的月銀和福利也全都加倍收回。”
錢莊小莊主破涕爲笑,低聲罵道,“果然還是那個令人討厭的貪心鬼。”說完,又恐嚇她,“哼,你想都不要想!”
芊蔚點點頭,沒再繼續這話題,心裏卻是對他說道:所以,希望你和你的太子都不會讓我有這個機會。
天下無不散筵席。
人與人之間再不捨再情深也註定避不開這個真理。
芊蔚從頤園出來重新坐上了南秦的送親馬車。
車廂裏有南秦特有的糕點。
芊蔚知道這肯定是玥王妃安排的,因爲從南秦離開的前一晚,玥王妃就叮囑了她很多事情,還提到她過她最喜歡的就是梅花糕,怕她以後喫不上了難過,特向宮裏討要了一位糕點師一同陪嫁。
天下父母心。
芊蔚即使心裏明白自己並不是玥王妃原來那個親生女兒,此時我對她充滿了感激。
車隊在南秦西涼兩方的護衛下歷經半個月總算抵達了西涼皇城。
馬車在抵達京城的城門樓時停了一會,西涼出來迎接太子妃的文武大臣在城門與芊緒寒暄客套互帶高帽好一陣子,車子才重新啓動。
車隊經過城門進入,行駛過京城中最繁華的階段。
馬車外熙熙攘攘的熱鬧不絕於耳。
或是誇讚南秦嫁妝豐厚的普通百姓,或是讚美兩國聯姻有利之處的文人政客。芊蔚隔着車窗都切實感受到了。
相較於外頭的輕鬆,車廂內的半雪和曉煙就顯得相對緊張了些了。
芊蔚知道她們心理在想什麼,她拉過兩人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另一隻手拍拍她們的手背笑道,“放輕鬆一點,既然回京這一路上都沒再遇到危險,想來也不會有人敢在京城公然肆意妄爲。”
可這半個月裏,車隊所過之處安靜得不得了不說,芊蔚甚至還感受到了她二哥和蕭湛前所未有的放鬆。
半雪不同於曉煙的少言寡語,她現在已經被芊蔚影響到有什麼就直說的性格了,她搖搖頭,“這一路上過於安靜了,屬下心裏還是有些慌。”
“沒事。”
芊蔚捏着她的手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半雪儘管已經被芊蔚調/教得完全釋放自己的天性,可她也始終謹記自己暗衛的身份。
“還是小心些好。”
半雪難得認真鄭重一次,“到了西涼京城,只要您一日未能與蕭太子完婚就一日不能放鬆警惕,即便是完婚了,也得處處小心。”
這是和親身份帶來的必然結果。
哪怕她有個頭痛腦熱,都會影響到兩國的關係。
所以還有什麼比通過對她下手來彈劾蕭湛或是引起兩國不愉快從而發兵討伐更好的理由呢。
芊蔚也自知從這踏入西涼皇城這一刻開始,她的身邊就註定佈滿了隱藏的各式危機。
每一步她都必須走的小心翼翼纔可。
“辛苦你們了。”
芊蔚真誠道謝。
她是發自心裏覺得,曉煙個半雪會成爲她最安全的保障。
不僅因爲她們是玥王妃派來的自己人,更因爲相比於蕭湛或是蕭湛的人,她們纔是可以十二時辰都貼身在側的人。
蕭湛能力再卓越手段再高明,也始終有顧及不到她的地方。
曉煙和半雪就不一樣了。
她們會在她受到威脅的第一時間出現。
爲了芊蔚的安危,他們甚至可以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來護她周全。
“這是屬下的職責,郡主無需心有負擔。”
芊蔚不想與她們爭論這件事的非黑即白,“總之你們一切小心。”
曉煙半雪異口同聲,“是。”
馬車軲轆慢悠悠地滾過西涼的繁華街道,因爲是初到西涼,芊緒需要代表西涼與蕭湛一起進宮拜見西涼皇帝也就是的父親。
按照和親的規矩,芊蔚本也要第一時間進宮拜見西涼皇后及其他嬪妃然後再回到行宮歇息等待大婚之禮。
可蕭湛在進京錢就擅自做主讓人去給皇后和衆嬪妃傳了話,說是等到明日他再攜芊蔚一同拜見。
皇后和衆嬪妃聽了,即使心有不悅也不好顯露出來。
倒是一些心眼多的妃嬪,因此琢磨起了蕭湛的心思。一個個的都生怕他與南秦關係密切,威脅到今後的局勢。
皇后見完失而復得的溫情打發她去拜見列祖列宗後忍不住和身邊的貼心嬤嬤傾露心事,“湛兒這麼做,也不怕王公大臣們彈劾他枉顧禮儀教義。”
嬤嬤大小就跟在皇后身側,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知道她是擔心太子會因爲兒女私情誤了朝綱大道。
“太子自幼聰慧過人,今日不顧禮儀教義這麼做,想必也是所考量的,娘娘不必憂心。”
皇后並不認同,“正是因爲他從小就自有主張,做任何事都不和身邊的人商量,只要認準了便一意孤行誰勸都沒用,本宮這才如此擔心他。”
嬤嬤旁推測敲,小聲道,“太子長大了,又身爲儲君,若是事事還依靠旁人,事事無法自己拿主意,那皇上那想必也有所顧慮不是。”
皇后一聽,覺得也是這麼個理。
湛兒如今還只是儲君,若這給時候就和哪個宮裏或是權臣走得過近,皇上確實免不了有不好的想法。
如此看來,倒是她短見了。
“皇上那邊進行得如何了?”
“回娘娘話,據皇上跟前的公公派人來話,說是皇上見到南秦的二皇子龍顏甚是大悅,今夜設宴親自招待呢。”
皇后滿意地點點頭,滿意就好,就怕皇上責怪湛兒擅自選定太子妃人選,讓皇上對太子心生間隙。“南秦來的不過是個皇子而已,皇上既決定親自接待,想來是對湛兒這門親事極爲滿意了。”
“可不是。”
嬤嬤兩眼放光,“太子與南秦皇室的掌上明珠聯姻一事能得到皇上的認可,娘娘您心裏這石頭可是可以落地了。”
皇后倒沒有這麼樂觀,湛兒與那個永安郡主之間如今也之是有聯姻的名義,並無聯姻之實。
做不得數的!
“湛兒地位一日不穩,本宮就一日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