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修仙人不講武德 >第七十八章 輕描淡寫的,碾過去
    這個世道哪裏還有什麼純粹的交情可言,一切都在利益之中徘徊。不只是龔仲基與羅衙內二人,更有其他。

    作爲北晉刑部尚書的私生子,羅衙內的身份並不是不爲人知,對於背景朝堂高層來說,這個人的身份早已經是人人皆知。只是將其隱藏起來,那位刑部尚書自然是有自己的安排。

    其實也不是什麼密辛,那位羅尚書的夫人是開封有名的悍婦,有偏偏家中有些勢力,從一定意義上來說,羅尚書有如今的地位,是靠了其岳父家,可偏偏羅尚書又頗爲有能力,對此皇帝陛下出手勸解,這才讓羅府安寧。

    至於如今爲何會讓羅衙內出現,估計是與那位遠在開封的羅家嫡子之死有關。

    這也是龔仲基特意來找羅衙內的原因。前面便說過,清運司對精龔門的生意極其重要,如今的北晉,水路上的運輸基本交給了清運司負責,還有大大小小的數個生意也都給了清運司。所以羅家接手清運司,精龔門要打開北晉市場,自是要接近羅家,因此,作爲與羅衙內少年時候變熟識的精龔門少門主龔仲基自然而然的出現。

    此時,龔少門主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將其目的暴露無遺。

    羅尚書要接回羅衙內,又怎麼會只讓他做個混喫等死的二世祖?對於羅尚書來說,羅衙內可是羅家唯一的血脈,是作爲接班人看待,清運司是個機會,前任主事的離世,接着讓羅衙內藉此進入開封,然後靠羅家的勢力讓羅衙內出現在開封世家的眼中,至此進入仕途,豈不美哉?其後在經過運營,一旦讓二皇子登基,那羅家躋身北晉五大世家又怎麼會是難事?

    指日可待。

    羅衙內將茶杯置在嘴邊,沒有飲下也沒有放下,懸在空中數息。他雖然紈絝,但並不傻。北晉有司天監的存在,向來那些仙門都是固守本分,什麼售賣仙門物件,那是幾乎不存在的事。

    作爲北晉最大勢力的司天監,自然不會讓如精龔門這樣的存在。清運司的差事是他回到開封,進入世家視眼的唯一機會,一旦出了岔子,相信自己那位十數年沒見過面的父親會毫不猶豫將他拋棄。羅尚書年紀並不是很大,還有生育能力,羅家將來的主人是誰,只需要羅尚書一句話而已。

    臨近重要關頭,羅尚書允許他在牛郎鎮作威作福,但絕不允許壞了規矩,尤其是司天監的規矩。

    他放下茶杯,凝視着龔仲基,身子前傾,一隻手的關節壓在腿上,內齒摩挲。羅衙內沒有說話,就這麼看着龔仲基,後者倒是沒有躲避目光,淡淡笑着,手中的茶杯捏的很緊。

    這個精龔門的少門主,還是一樣的讓人看不穿他在想什麼。

    車廂內沉默了許久,穿着制式極其接近道服的龔仲基哈哈一笑,先行打破尷尬氣氛,緩緩放下手中茶杯,撫了一把,開口道:“此事再說,來了北晉,還未好好玩樂,羅兄,趁着遊仙會還有幾日,咱們抓緊時間快活快活。你是主,可得請客啊。”

    精龔門不在北晉,羅衙內清楚自己面前這個少門主背後勢力雖然在仙門中屬於末流,但在俗世,絕對是頂尖,除了北晉的幾大邦國,都多多少少與其有往來貿易,仙門相對於世俗人來說,那些高高在上撒豆成兵揮手落雨的門派有時候還不如一個販賣仙門物品的二道販子,就是這麼真實,這麼可笑。

    羅衙內不會明面上挑明,有些關係,面子上還是得給的。

    他擺擺手,露出那副常示於人的笑容,答應了下來。接着便要敲敲前邊,示意馬伕行駛去取樂的地方,不是勾欄。

    可手還未觸碰到,便是一聲嘹亮的嘶鳴,“籲”的一聲,馬車猛地停了下來,車廂內,羅衙內順勢向後翻去,龔仲基倒是坐的穩當,也瞧見了羅衙內的醜態,但並沒有理會,身子微微側傾,似是沒穩住。

    受此一遭,羅衙內震怒,在牛郎鎮,他可還沒這般狼狽,雖然此時的模樣算不上狼狽,但對於他來說,已經是能夠發怒。

    “羅伍,你搞什麼,是不是不想幹了,想要摔死本衙內?”羅衙內拉車掛在車前的那捲簾布,衝着那驚魂未定的馬伕羅伍便是一頓臭罵。

    羅伍是下人,驚慌一陣,忙是回過神,又得低眉順耳的聽着羅衙內的斥責。他明白,只要自己順從,由着罵上幾句,一會便沒事,羅衙內,就喜歡看着他們低聲下氣的模樣。

    “少……少爺,是……是前邊……”

    他戰戰兢兢的指向馬車前,一個字一個字從口中吐出。

    羅衙內一邊責罵,一邊移動身子,朝着馬車前望去。

    是一個抱着一隻竹球的孩童,約莫七八年歲的模樣,齠齔年紀。

    與電視劇一樣的套路,擋在道路中間的不懂事孩子不知是從哪裏冒出來,讓搭載脾氣不好的紈絝公子的馬車無奈停下。

    公子自然不會停下,只是那馬伕尚存良知,不願造成一樁慘劇。

    李懷安透過窗縫看着,因爲視野的受制,並不知道那孩子從哪裏冒出來,不過知道這孩子與這孩子的家人將會遭遇難以承受的怒火,是來自這個鎮子最無法無天的人的怒火。

    沒人敢上前搭救,鎮子中的人都十分清楚羅衙內的性子,若是出頭,孩子是救不下來,出頭的人還會受到連帶責任。

    這對於百姓來說是苦事,可對於羅衙內來說,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樂子而已。

    老黃頭夫婦緊緊攢着手,顯然是在爲那孩子擔憂。李懷安是聳聳肩,心道一個熊孩子,作死吧……他嘆了口氣,感受背後木匣的重量,總覺得肩頭被什麼東西壓着似的。

    “不懂事。”葉洛禾杵着李懷安的肩,面色凝重。

    外邊,羅衙內見那抱着竹球,面帶害怕之色的孩童,似是來了興趣,但身後的龔仲基還在,便擺擺手,隨意道了一句:“碾過去。”

    輕描淡寫,似乎並不需要經過考慮。也對,在他眼裏,沒將那孩子吊起來剝皮,沒將其父母凌辱,便已是大恩。

    羅伍遲疑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雖然早已經知道自己家的少爺是這樣的人,可有時間難以接受。面前的只是個孩子,碾過去?是不是過分了點。

    “你要是還不動,連你一起碾了。”羅衙內接上一句,仍舊是隨口說出。

    膽小馬伕無能爲力,他知道羅衙內不是在說笑話,他還不想死,看着面前被高頭大馬嚇得不知所措的孩童,羅伍咬咬牙,心道是後者自己沒事出來擋道找死,有他無關。

    心中快速重複,緊緊攥着馬鞭的手顫抖的揮下,柔軟蒼勁的鞭子抽在馬腿上邊,一聲似是帶着顫音的“駕”從口中逃出,馬車繼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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