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誰,怕是隻有她一人知道。
歐陽紫衣搖搖頭,轉頭自顧自的享受平日裏見都見不到的酒肉菜蔬。這可是八仙醉,南唐皇室貢品,這幾日若不貪上幾杯,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一杯接着一杯,一壺接着一壺,散發着濃濃酒釀氣息的瓊漿玉液隨不斷從香爐中飄出的檀香一起,入了體,化爲一股久久散之不去的醇厚以及心頭的一股灼熱。
“好酒,好酒。”
然而雖是暢意的吐露,卻被下邊那嘈雜的吵鬧聲,瞬間衝散。
不愧爲讀書人,平日裏在藏書閣中研讀的書籍果真不是白白看的,一個個罵起人來,不帶髒字,卻讓人聽得很是難受,坐立不安。
什麼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爲?什麼汝之行爲,與草寇潑皮無異。什麼我等畫地成圓,祝爾長眠等等。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沒什麼殺傷力,聽不懂,也懶得去翻譯,可他不懂,身旁的小蘿莉卻早已握緊雙拳,可愛的小臉上寫滿了憤怒。
這一字一句毫無遺漏的傳到她的耳中,不知多久,卡姿蘭大眼睛一橫,嬌喝道:“閉嘴!”
這或許是周小葵第一次發怒,略顯稚嫩的聲音讓在場所有的瞬間啞嘴,李懷安驚呆,連那閣樓上的顏白衣二人都出現懸住雙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小葵……”
修行紫氣的人本就性格衝動,整日與天地間最爲炙熱的氣息相處,即便是入周小葵這般平和性子的人,此時此刻竟然也是沒忍住這些書聖峯弟子的瘋狂謾罵。
這雖然不是在罵她,可她的心卻是沒由來的難受。
一聲“閉嘴”,使得絕大部分的弟子都齊刷刷的下意識後撤三四步之遠,唐天苟雖然還站在原地,可此時他的那顆心,早已跳動不安,滿臉喫驚的看着小蘿莉,藏起來的右手微顫。
這一聲,附帶了周小葵積攢許久的怒氣,以及那天地間最純正的紫氣,一聲吼來,雖然只有不惑境界的實力,可帶來的震懾卻讓他們嚥了口唾沫,啞然不語。
唐天苟作爲這場聲討大會的領導者,以及書聖峯弟子中第二名望的存在,即便是被震懾了,也得裝作安然無事,他沒有回撤便是強行控制身體的表現。
沒了身後的衆人,這方小地方瞬間空曠起來,小蘿莉出現在了李懷安面前,更是讓他毫無保留的審視了一番周小葵。
約莫半燭香的時間,原本肅然無聲的情況下竟是傳出一道嘲笑。
是唐天苟。
“師兄,你這……”身側心腹不解,問道。
唐天苟擺擺手,接着雙臂抱胸,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着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周小葵,笑道:“剛纔沒看清,倒被你唬住了。”他肆意笑着,似乎拿穩了局面,“我道是誰,周小葵,呵呵,周家的那個,棄女。”
李懷安並不知道周小葵的身份,他也從不在意,在他看來,周小葵就是周小葵,其他的身份,並不重要。
甚至此刻聽到那句“周家的棄女”,他的心中也沒有辦法波瀾,反而開始擔心起了周小葵。
棄女,怎麼聽都不是好的,周小葵平日裏默不作聲,今日突然身份被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挑明,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如此可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只此一句,周小葵便是滿臉通紅,原本傲然的頷首此刻也低落下來,青絲散在兩鬢,小小的身軀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
李懷安能夠猜到,小蘿莉此刻的心情是如何,更能猜到那般無形的壓力是多麼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師兄,你認識?這位可是歐陽師伯的弟子。”唐天苟的心腹上前問道,狗腿辦的模樣讓人看起來很是噁心。
這只是其一,其他的狗腿心腹則是各自小聲議論起來,你一言我一句,雖說是小聲,卻毫無遺漏的落在周小葵的耳中,至於是何等惡臭的話語,不必多言,自是與那棄女之類有關。
唐天苟笑了笑,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臉溢於言表:“你這是什麼話,周家棄女,我怎麼會認識,只不過周家的事,想不知道都難。”
“哦?唐師兄,說說唄。”那人說着,目光卻有意無意瞥向周小葵,是什麼意思,不必多言。
但卻是這麼一句話,唐天苟瞬間來了興致,也不顧什麼紳士風度,只想着如何讓面前這兩人如何丟臉,故而說道:“那我便給你們說道說道。”
對於他而言,出了顏白衣外,沒人有資格讓他展現所謂的紳士風度。
他笑了笑,開口道:“這周家啊,本是大楚的一大世家,當時的地位,堪比如今的項氏,而且深受大楚皇帝陛下的青睞,如此如日中天的地位,將來成爲大楚第一氏族,也只是時間問題,可是……”
故意頓了頓,他故意提高了聲線:“可是啊,這周家,恃寵而驕,周家長子周左樘深居高位,卻不顧大楚皇帝陛下的聯誼旨意,私自與一位青樓女子皆爲夫婦,並且還誕下一女,如此行爲,不僅打了陛下的臉,更是讓整個周家被人嘲笑。”
“之後,周家長子不念皇恩,竟然圖謀造反,如此大逆不道,所以陛下便將周氏株了九族,周家那位謀反的長子橫屍街頭,那個青樓女子便被大楚皇帝陛下送去軍營,成了軍妓,如今還真是過的‘快樂’。”
“那個孩子呢?”
“那個孩子,據說被學宮的一位先生帶來了學宮,取名周小……”
“閉嘴!”隨着一聲怒吼,緊接着而來的是藏在青蓮之中的一拳。
蕩然氣哉,青蓮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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