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哭聲徘徊在他的耳畔,縈繞許久,揮之不去,在這等的影響下,他的心境怦然間如鏡落高山,成了一灘碎屑。
周政文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被院中動靜吸引出門的周小葵,低頭將狼藉的桌面收拾了一番,接着重新坐了下來,從懷中取出一塊泛白的絹布,輕輕的從龍鱗匣上擦拭去上邊的水漬以及杯屑。
“你的實力還不足以控住高力士留在你身體裏面的鬼氣,即便如今你已經將鬼氣與靈氣混雜在了一起,但也沒這麼容易控制。”周政文解釋道:“下五境之所以爲下五境,是因爲所吸收的靈氣大多來源於天之下,這等的靈氣少了蒼穹至陽之氣的照耀,無法中和鬼氣的狂暴,稍是不慎,便會想剛纔,被鬼氣佔據身體,從而成爲一句半人半屍的傀儡。”
他看着李懷安,目光也落在周小葵的身上:“雖然你也修行了紫氣,至陽之氣對鬼氣確實有致命的傷害,但你們二人都修行了,所謂羣聚,便也是能夠用在紫氣上。”
“她的紫氣修爲明顯是你的數百倍,所以,在你們二人云雨之時,你體內那點微不足道的靈氣便會被她體內的吸引,從而讓本能壓制住鬼氣的紫氣消失,失去壓制,這鬼氣自然要好生放縱一番,故而,只需要一點情緒波動,便足以成爲它們的導引線。”他凝視着李懷安,道:“這也就是剛纔你異變的最主要原因。”
啥玩意?
這話的意思是說,因爲他跟周小葵同房,導致體內氣息不平衡,以至於與鬼氣融合的怪異氣息得到了機會,從而險些佔據了自己的身體?
李懷安倒吸一口冷氣,這吸陽氣,還真成了吸陽氣?
剛纔的情形周小葵自然盡數收入眼裏,李懷安的可怕模樣她更是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又聯想到周政文的一番話,她哪裏不會自責,黛眉緊蹙,含水的眼眸似是要哭出來一樣,楚楚可憐。
她蓮步上前,站在李懷安身側,嬌小的身軀不住顫抖,細微的哭泣聲緩緩流出,她沙啞着,低沉着,說道:“對不起。”
都是她的錯,若是今日她能耐住寂寞,不與李懷安來這一遭亂事,那後者也不會險些被鬼氣控制。
小蘿莉只會講過錯歸咎於自己,在聽完周政文的話後,她也下了一個決定,在有解決辦法之前,絕對控制住身體,不再犯衝動。
在小蘿莉眼裏,若是忍不住了,可以用別的方法解決,但絕對無法再跟李懷安行男女之事,自己的紫氣修爲天下頂尖,若是再將李懷安的吸走了,那倒是沒有周政文在場,他豈不是真要成爲行屍走肉?
李懷安自然也是有這個顧忌,紫氣向盛,也就是說自己無法跟周小葵再同牀了?
掃視面前二人,司天監監正停頓了許久,才緩緩出口:“有。”
“什麼?”
“禁慾。”
“???”李懷安頭冒三個問號,禁慾,這算是什麼解決辦法,人若是禁慾了,那這叼毛小說還有什麼更新的必要?
“別鬧,你司天監在九州這麼年,沒有別的法子了?”
周政文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有這樣,或者換個人?”
“換個人?”李懷安嘴角抽動,這是什麼虎狼之詞,他看向身側的小蘿莉,後者眨巴的雙眸似乎也在說着可以這麼幹。
畢竟在小蘿莉的心裏,李懷安最重要,自己呢,都可以。
“監正大人,說點有用的可以嗎,大不了,五千兩我不要了。”李懷安嘆了口氣,緊緊攥着小蘿莉的手,說道。
雖然心裏是有這麼一個想法,與洛禾也早早的定下了終身,可小蘿莉在場,他再怎麼直男,也不會直截了當的表明。
當然,對於他跟周小葵的事情,他還沒想好該如何跟洛禾解釋,不知道那位蓬萊大小姐,會不會與他斷交。
周監正打了個哈欠,稍顯睏倦,昨夜觀天象,測未來,着實耗費了不少心神,再加上李懷安的這一出鬧劇,屬實困了。
“目前確實只有這兩個辦法,鬼氣凝神,要麼禁慾,要麼保留體內紫氣……換個人吧。”他看向李懷安二人,繼續說道:“不過若是你能修煉到上三境,吸收了上位靈氣,便不必侷限於紫氣,有了上位靈氣,在一定程度上,與紫氣相似,壓制被你融合的鬼氣,不難。”
上三境,這也是一個辦法。
李懷安點點頭,心裏依舊沒底。
看着少年的模樣,周政文擺擺手,說道:“行了,既然銀子你不要了,就先去洗漱一番,一會去平江王府。”
“去那作甚?”李懷安問道。他來開封,可不是度假的,更不是攀親戚。
“柴榮要見你。”周政文說道。
沒有拒絕的餘地,小蘿莉在聽到這個名字後,似乎很興奮,被侍女帶去一旁洗漱,而李懷安則慢了一步。
“李懷安,五千兩,請你辦件事。”周政文叫住李懷安。
“拒絕。”被欺騙了一次,可沒有第二次。
“我可以立字據。”周政文說道。
如此,李懷安才側過頭,“你且說說,我考慮考慮。”
這司天監監正,在他這,已經沒了信譽。
“無論你在開封如何,無論你用上辦法,讓周小葵,活着回靈山。”周政文站起身,說着便朝外走去。
在這一刻,他的身子,似乎佝僂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