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千懿細嚼慢嚥着梅子,左右躲着宥奚的進攻:“但她沒必要到這兒來呀,在將軍府上開個私塾不就得了,還用和我們一起?”
“你給我哎哎哎你給我!!”宥奚見抓不到,反手來撓千懿,千懿向後一閃,兩人哐地倒在了牀上。
“哈哈哈哈哈哈。”她最怕癢,將袋子塞回給宥奚:“拿走拿走。”
“這你就不知道了,哪有什麼私塾不私塾的,楓宴城裏最好的靈士都在軒轅學宮裏,甭管是郡主還是王子公主都會來啊,只不過被分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哦對了,你說我們能不能分到一起啊?”
“這就要看緣分了。”千懿打趣:“你想和我分在一起,那你現在就開始祈禱哦。”
宥奚好不容易打開袋子,往嘴裏丟了一顆梅子,又取過千懿桌上的杯子猛灌了幾口,一下盤腿坐在千懿旁邊:“梅菁肯定會來,不過我聽說她是爲了容淵王子纔來的,相傳啊這個梅菁以前就放話,說非容淵王子不嫁,你可是沒有見到今天她那樣兒,一口一個容淵哥哥,真是,聽着都肉麻,嘖嘖嘖,就她那樣兒,容淵王子何許人也會看上她。”
宥奚抱着胳膊晃了晃身子,好像真的被肉麻到了。
以及她這八卦精的性子,還嫉惡如仇,簡直太有意思了。
千懿樂了。
“哎?”宥奚的目光忽然集中在千懿身上:“今天容淵王子是不是還幫你出頭來着,你們認識啊。”
“是綠辰太討厭了。”千懿用枕頭擋住臉:“他非要找我麻煩,你沒看到麼。他是王子,理應出來說句公道話的,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他。”
“我是看到啦!”宥奚湊近了千懿:“但容淵王子往你身後一站,大家可都是沒想到呢。之前的靈術賽,別管底下人打得再猛,就是打傷見血了容淵王子也不曾出來管過啊,依我看,反正這裏面有故事,對吧?”
千懿把枕頭扔了過去,將宥奚手裏的袋子搶過來:“你瞎猜什麼啊,我這纔剛到楓宴城。”
“你都快喫完了。”千懿往袋子裏一瞧,不過是幾顆青梅骨碌碌在底下滾,她捏出一顆放進嘴裏,甜潤潤的滋味在舌尖盪漾開來:“一個都不給我留。”
“不過你今天……”宥奚搖搖頭:“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如果輸了,一定會死的很慘麼。”
“我真是盡力了。”千懿望着天花板,雖然心有餘悸,但這件事還不足以放在心上,既然她有膽量比,也就有膽量制服綠辰:“不留神也會死得很慘,綠辰不是個好惹的,估計他今天已經記住我了,以後若是在同一個屋檐下修行,還是對他客氣一些更好。”
“你也想太多了吧。”宥奚笑:“綠辰肯定不會放過你,他這種人心眼小又愛記仇。你就等着他變着法來整你吧,說不定明天你出門他就暗算你,到時候別哭哦。”
“那我可真是很害怕。”千懿配合地往後縮:“真是要嚇死了哦。”
“哈哈哈哈哈。”
“看起來很過癮就對了!”宥奚站起來學着千懿,用手扼住自己的脖子:“我要被勒死了,但是!一個反手就抓住七寸。”
宥奚張牙舞爪。
“哈哈哈哈。”
“哦對,我一直想問你來着。”
“嗯?”
千懿擡頭,對上宥奚的目光。
“丘玥姑姑說她撿到你的時候你都快死了,你家發生了什麼事情啊。”說完之後又捂住了嘴:”不對不對,我問多了是不是?”
“我家人都死了,就在那場戰爭裏。”千懿沒多想便回答:“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有個哥哥,還有個姐姐。”
這話是宥奚問的,但她眼中驀然涌淡淡的失落。
不只是爲千懿還是爲自己,來到天印的孩子,對自己的過往多是輕描淡寫地帶過,因爲說與不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哥哥。”千懿歪着頭柔聲道:“那肯定是給你賺錢去了呀,說不定他哪天就回來找你了。”
“什麼啊,我這個哥哥從來就不靠譜,唉。”宥奚從千懿手裏的紙袋中掏出一個青梅,行雲流水地放進嘴裏:“喫吧,不高興的時候,就喫甜的,吃了一下子就好了。”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就是彼此的家人啊。”宥奚摟着千懿,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千懿從牀上坐起來,她只覺得累了,將外面那層雲紋罩衫脫下來放在椅子上。眼掃過桌上有筆有墨,還有自己早上拿來的清水,想寫字。
“還有梅子麼?”千懿擡起頭,問宥奚:“我想喫。”
“有啊。”宥奚說:“在我屋裏頭,我去拿。”
她又像風一樣地衝回屋裏,千懿還沒寫幾個字,她又衝了回來,丟了兩個袋子在千懿桌上。
才安靜了幾分鐘,宥奚又開始嘰嘰喳喳,好像不曾有過難過,但千懿卻望着窗外出神,宥奚的話像風一樣從耳邊吹走。
墨在手下暈開,她託着手腕,把袖子挽起來,把小碗裏的清水慢慢倒進硯臺裏,研起了磨。
想起那些從前在宮中那些長長的,寧靜甜美如蜜糖的時日,蔚藍的舊日天空,宮牆是鮮亮的硃砂紅,雲雀在日光下抖落白色羽毛,鳥鳴清脆若銀鈴。
丘玥盯着她背書,那一條條靈經,索然無味的東西,竟也沒想到她都能背進去,不過母妃的畫的那幅畫兒,被她夾在書裏,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唯一留下的是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平心靜氣的本事,只要想靜下來,周圍所有的聲音就都會消失,誰也沒法打擾。
餘光瞥見牀頭放着的一個個小藥瓶,那晚初見,沒料到他真的會送藥過來,送了那麼一大堆,足夠整個天印用,她想着,不自覺地揚起脣角。
手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
即使是剛剛纔見面卻會勾起回憶的人,他站在她面前的模樣,就連衣服的褶皺她都記得,他明明心是暖的,卻總將自己裝成冷血面孔,等着她來靈術賽,費心出力,只爲在暗中護着她。
千懿搖搖頭,想把那個身影趕出腦海,越是想要趕出去,卻越在心裏漾出粼粼波瀾。
手下才寫了兩筆,掌心已微汗,筆也滑了。
真是沒出息。
“你想什麼呢,喂!”宥奚湊在千懿耳邊:“聽到我說話了嗎?”
“容淵王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她漫不經心地問。
“楓宴城裏誰不知道容淵王子?”宥奚歪着頭,好像在看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外人:“你真不是楓宴城裏的人啊。”
“回答我的問題呀你。”千懿笑道,伸手戳了戳宥奚的肩膀。
“容淵王子。”宥奚想了想:“其實我也不清楚啦,只是聽說,這位王子同那個容靖很不一樣,主持千年大祭的時候,也儘量節儉,不鋪張浪費,還有啊,這個天印起初也是有容淵王子在,才能建起來的,你知道嗎,楓宴城裏還有個靈獸擂臺,據說是從雷冥島上傳來的,好像也是容淵王子的吧……那裏面可好玩兒了,但就是有靈獸的人才能去,不過和何年何月我纔能有靈獸啊……”
千懿聽着,容淵越發清晰地出現在心裏,她將手裏的東西丟下:“我想出去待一會兒。”
宥奚剛打開一袋青梅,一臉莫名其妙,就看千懿衝了出去:“你,你不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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