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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籠在地面上劃出白色的痕跡,千懿盯得緊,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汗珠。
“放開我……放開!!”
那狹小的鐵籠將雪人對摺着,他的身體極度痛苦的扭曲,但還是能看出來,他一息尚存,還沒有死,密倫嘩啦一下打開鐵籠,鐵門在蹭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雪人像一灘爛泥被倒在地上。
他發出嘶啞的叫聲。
容靖蹲下,審視這奄奄一息的東瀾海雪人,隨即毫不猶豫地擡手伸向它的脖子:“你啊,你身上的祕密太多了,乖乖的!”
密倫在一旁,對這種場景習以爲常。
容靖的手從雪人的脖子裏穿了過去,洛楓發出哀傷的嗚咽。
“擡下去,燒掉!”容靖冷冷地說:“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王子,不如我將它帶下去處理,容淵王子現在正在查案,我們索綠殿也被盯着呢,恐怕會節外生枝。”
“嗯。”容靖說:“一縷灰都別給我留下。”
雪人本就是靠水而生,但容靖卻要將他活活燒死。
千懿看得怒火中燒,剛剛還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子,轉眼就是手刃無辜的惡魔,她屏住呼吸,這屋檐上就像是一個陡坡,稍微不注意就會摔下去。
“嘶。”她手指抓着粗糙的瓦片,輕一擡手,瓦片摩擦發出輕微的響動。
“誰!”容靖回頭,凜冽的目光啪地掃過來。
她屏住呼吸。
不愧是容靖,能御魂的人比一般人要敏銳得多。
“密倫,今晚守夜的人加上兩倍。”容靖說。
索綠殿,寢殿
今日神都中的天氣分外悶熱,容靖走回寢殿,美麗的宮娥迎上來幫他更衣,他解開衣釦才發現裏面的衣服已經溼透了。
“王子,今日這是去哪兒啦?”
“少廢話,幫我更衣。”
他順手將這宮娥抱在懷裏,自然是百般柔順,女人們每一天都在想着如何婉轉承歡飛上枝頭,他爆裂地撕開這女人的衣服,將她一絲不掛地扔在牀上。
但抱在懷裏的時候,忽然就沒了興致。
“你是誰?”他手指劃過身下女人的臉龐,那女人千嬌百媚一副好皮囊。
“怎麼了王子?你不想我麼?”那雙嫩嫩的胳膊繞上他的頸。
“你走吧。”容靖頓時失了興趣,今夜那張臉勾不起他一點點興趣,他起身。
“王子,是在說那個歌女麼。”那雙手並沒有因爲這冷淡就放下去,勾着他的脖子,嬌嗔道:“不過是歌女,到底有什麼值得王子魂牽夢繞。”
“你給我出去。”他裸着上身,狼一般的眼睛望着窗外的月光,坐在牀頭。
“是,是王子。”看着他臉色不好,那女人隨便裹了被單便匆匆退出去,現在最該要的是識趣。
容靖王子生氣之前從來不會大吼大叫,都是這樣,但若是真惹他生氣,沒她好果子喫。
他沉默着看那女人哆哆嗦嗦地走遠。
幾百年前,他離開極寒荒原,找到狄世煬。
但這麼多年來,他深深明白父王固然愛他,卻不可能把統領世迦的權力真正交予自己。因爲他只是一個卑微至極且毫無尊嚴可談的遺腹子,母親蒼婭既不承認自己是冬境王妃,父親也從未真的想過要娶她進門。
多少年過去,能夠改變的一切都改變了,唯獨沒有改變的是他不被承認的身份。
自己無論做多少事情,都沒辦法改變一點點。
兩百年之前蒼婭去世,他還沒來得及回到荒原,但她爲何死,他至今都不相信只是簡簡單單的病逝。
黑暗中,只有容靖胸前那顆銀狼,閃着幽幽的光。
索綠殿殿外
千懿看準時機,從房檐上一躍而下,這麼多年過去,隨着靈力的提升,她的輕功也越來越強,落地比野貓更要輕悄,一閃而過,連影子都看不見。
剛剛她看着密倫將洛楓重新裝回籠子,匆匆拖入殿裏。
千懿又往索綠殿的房檐上爬了一截,但只看到密倫將籠子拖進偏殿,人就不見了,只有那籠子在地上留下一條白印。
結界還是十分牢固,千懿只覺得頭疼,洛楓一定知道更多關於容靖的祕密,但若是他今日死,容淵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想到這裏,千懿就緊張得要命。
索綠殿的位置是就是原先風華宮裏嘉肆的宮殿,而現在一點從前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千懿走到結界邊緣,用手指貼上去試了試,這種保護神宮的結界,本就很難攻破,若是強攻則更有可能將觸碰結界,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有人進來,那就更加危險。
“這怎麼辦呢。”
她在原地想了半天,沿着宮牆朝着白虎大街的另一個方向飛過去,忽然想起在靠近白虎大街的某個地方,索綠殿的範圍內,曾經有她偷偷放置的一個機關暗門,爲了從宮裏偷跑出來的玩的時候方便。
果然,那個結界的漏洞並沒有被發現。
她翻過宮牆的時候,索綠殿的偏殿裏還亮着燈。
前面侍衛走得極快,腳下生風,轉過一個彎便不見了。
索綠殿中曲曲折折,夜色如墨,只有幾點微光燭火在牆邊明明滅滅。
不過這可難不倒千懿,換句話說,這恰是正中下懷。
從前神君麟禹天尤爲疼愛千懿,儘管平日大部分時間都他都事務繁忙,無暇顧及。
所有人都不準進入的閣樓,千懿可以在裏面自在暢快地讀書,她在神宮裏爬高上低習慣了,神宮中各個角落,還有那些結界和暗道,她也一清二楚。
不過這些東西在他的哥哥姐姐們看來都是些完全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兒,根本就沒人在意,誰知道此時卻派上救命的用場。
腳下微微震動,千懿趴在地上仔細聽着方位,左邊偏殿無人,但門卻有開過的痕跡。人聲傳來,就是剛剛那幾個玄衣。
千懿輕輕閃便入了偏殿,絲質屏風背後,地板的縫隙中有光露出來,那些人就在後面,說話的聲音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是第一次下去,從來沒見過這種地方,容靖王子究竟想要做什麼啊?”
“少說話,多做事!問那麼多幹嘛?”
趁着玄衣們還沒發現,她朝着門輕彈手指,刷拉一下門像被從外面拉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