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走在回北宅的路上,那裏現在已經是容淵和千懿洛楓慣常會面處。
“王子,今天怎麼樣啊?”洛楓笑嘻嘻地揚眉:“是不是比預想的要好?剛纔那個崑崙陰太可怕了,原本我還很緊張來着。”
洛楓今天披頭散髮瘋瘋癲癲,穿得也是烏七八糟簡直不能再階下囚。
容淵大步在前面走着:“本以爲你會忘了自己要說的話,繪聲繪色在情在理,人來瘋。”
洛楓一拍胸脯:“咱這在做好事呢,容靖騙我騙到鴻牙山莊還欺負花映,我就要讓他好看!這段時間可是辛苦嘉……千懿,她一個人忙前忙後那日在鴻牙山莊上又被砍一刀,王子你可不能讓她再受傷了啊,原本靈力就不行再一受傷可就麻煩了。”
“我的人,自然由我來保護。”容淵不悅:“她已經好了。”
洛楓一甩頭髮差點就把那句我們五百年前早就認識了脫口而出,硬生生嚥下去改成:“王子,她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話洛楓說出來完全就是孃家人的味道。
容淵微微眯起眼睛。
洛楓迎上容淵目光。
“你現在還能想起那天的事情麼?”容淵停住腳步問。
洛楓猛地搖搖頭:“哪兒能啊,整個兒都沒有了,我到現在聽千懿跟我說那天的事情都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酒裏面有迷露,但迷露無非是讓你們渾渾噩噩,精神不濟。”容淵思忖着,月白袍子在他身上散出淡淡微光來,端的是超塵俊逸,自有一番王子氣度:“不足以讓你瘋魔至此。”
兩人走進北宅堂屋,相對而坐,洛楓撐着腦袋坐在對面:“七日之內,但現在我們也無從查起啊,王子,我每次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情,心裏就發毛!我怎麼可能傷了那麼多人,我這麼善良連魚都不殺一隻……”
今日在神殿裏聽到的話,讓洛楓分外內疚。
“七日夠了,我想問題或許在於我們不瞭解的那種力量或者是未知的靈術。”容淵微揚嘴角:“容靖總是用這個來做文章,只不過從前都是小把戲,根本不足掛齒,這次簍子捅大了便要嫁禍於人。”
“我們不瞭解的。”洛楓疑惑:“還有王子沒有看到過的靈術麼?”
容淵淡淡一笑:“天下靈術之多,舊的未去新的又來,哪兒能看得完?”
“那容靖那傢伙又是如何知道的。”洛楓眼睛翻了翻:“害人的鬼招數一套又一套的,他到底害過多少人?”
“你閉上眼。”容淵定定望着洛楓的眼睛。
“啊?”洛楓一怔:“你你你你要幹嘛啊王子?”
“閉上眼,只聽我說話,什麼都不要想。”容淵面無表情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再看看你的記憶。”
“哦。”洛楓坐直了,深吸一口氣,肩膀慢慢地鬆下來。
容淵看着洛楓呼吸平穩,也慢慢閉上眼。
萬靈刃,其中一輪,便是能夠觸碰到另一人的記憶,不過需要另一個人自願敞開心中的記憶之泉,這面鏡子方能將黑暗照亮。
如果強行打開需要費很大一番功夫,也未必會看到真實的全貌。
“洛楓。”容淵叫他。
洛楓沒有聲音。
虛靜之中,容淵慢慢地走近洛楓的記憶裏,可這次和上次沒什麼不同,千年大祭的那日,夜晚之中,洛楓的記憶完全是,只是一幅幅斷斷續續的畫面。
“往前走,往前走!!別停下!!”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像是命令,但模模糊糊的,又聽不清楚。
可這個時候的洛楓,的確是沒了意志,快要撞到牆的時候才勉強地翻身過去,只是在見到千懿之後,洛楓就一直追着她去了,和上次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個聲音是容靖的。
他向後退着,到了大祭之前,洛楓眼前搖搖晃晃。
容淵現在所知道的,是洛楓酒裏有迷露,他在大祭之前的幾個時辰,雖然是清醒的,但迷露的藥性並沒有完全散去,那麼既然沒有完全散去,他又向後退了一些,果然那些記憶只是片段,都是不完整的。
但是這個聲音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這讓他忽然想起了在一百年前,那個密室裏殘忍的萬靈刃。
“醒來吧。”他拍拍洛楓。
“王子看到什麼了?”
“沒什麼。”容淵說:“走了。”
軒轅學宮古藏經閣
伏聞正在古藏經閣裏,容淵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淡雲斜照,藏經閣總是這般嚴肅靜謐。
“王子怎麼來了?”伏聞擡眼一見是容淵,氣定神閒:“這麼急着來是有事找我?”
“是那日大祭上的雪人,我在他的記憶裏找到了些東西。”容淵匆匆走到桌前:“我不太明白。”
“你們都下去吧。”伏聞對身邊的侍從們說:“把外面的門關好。”
古藏經閣本就是一個巨大的藏書閣,書架高得夠到房梁,容淵匆匆穿越幽暗長廊,盡頭一下子日光傾瀉灑落,伏聞日常所在的一間書房在古藏經閣最後,一推門便自然一派世外桃源的山明水秀。
靈風撲面而來。
“上師,萬靈刃中的靈氣是否能夠達到操縱另一個人的程度?”容淵開門見山:“我在洛楓的記憶裏聽到了容靖的聲音,可這個聲音是從裏面,是從洛楓自己身體裏傳來的。”
“這不太可能。”伏聞道:“萬靈刃雖是可以操縱世間大部分靈術,但數量如果多了,那麼每種靈術就很難達到高階,當然這也取決於每個人的靈力強度。”
“可那個聲音又是哪兒來的?”
伏聞沉吟半晌:“其實,依照萬靈刃本身的道理,沒什麼不可以,但這也不過是假設,還沒有人能真正在他人毫無察覺之時駕馭起他人靈魂,就算是神君和海晟上師也不能。”
容淵拉開伏聞書桌前的椅子坐下,手指輕點着桌面:“不對,不是這樣。”
伏聞見過的事情太多,微微一笑:“如何?”
容淵緊緊盯着某處,像是進入了久遠的記憶。
“我在密室裏的時候不論怎麼喊容和與容瓔都不肯停手,尤其是容瓔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想要王座,想除掉容和不假,但何至於要置他於死地?”
“你在想,容瓔或許同洛楓一樣,在那一刻他並非是自己,而是被某個人一直操控着,做出自己不會做的事情?”伏聞很敏銳。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