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每件東西都有來路,這麼循着蛛絲馬跡去找,總是很有意思。”容淵放下杯子回頭去看,卻在另一邊的桌子上看到另外一卷書,他起身走到桌前,那捲書上蒙着層薄灰。
“御星,那日千懿在長盛齋拿的是不是這本。”他對着御星,晃了晃。?6?5“好像不是。”御星左右看了看:“不過倒是很像,她那捲是古本的《開元風華錄》吧。”
容淵回身,擡手空風將灰塵吹去,其中很多頁都已經破損,文字不清,連書名也不清楚。
“公子,那是原先鹿麟神族的《百色集》,裏面都是一些基本的靈術。”元海和御星聊着,對容淵說。“嗯。”容淵翻着,在最後幾頁,忽然停住。
那是一頁紙,準確來說,是一頁畫兒,和書裏的文字無關,是單獨夾在裏面,他將畫取出來,看了又看。
畫中的女孩,清麗動人,裙袂飄飛,身後一渾圓透明結界,雖然是小女孩,可他一眼能看得出來,那眉眼像極了一個人。
“這是……”他回身問元海:“從哪兒來的。”
“好像是從前神宮中的藏書,時間太久。”元海接過去前後看了看:“不大記得,公子若是喜歡就拿去好了。”
“鹿陽神宮的藏書麼。”
“是。”元海斜過茶海,將茶盞添滿。
容淵看着那幅畫,再翻至扉頁,破損發黃的書頁上,落墨已然淡得看不清,他低下頭仔細辨認,是“菀琰”二字。
菀琰。
“元掌櫃,可曾看到這扉頁上的人名。”他將書反過來遞給元海:“菀琰這名字,是從前的鹿麟王后麼。”
元海眼神一動。
“是啊,是她。”元海也有些驚訝:“我都沒發現這是王后的東西。”
“那位王后不是早就病逝了麼。”御星掃過容淵手中的那捲書:“這有什麼好稀奇的啊。”
那副畫從書頁中落了下來。
元海拿起來的時候,心中一動,這畫底的一行字,是菀琰王后的手跡,他這個人常年也和各類古本靈經打交道,對筆跡記得清楚,曾有段時間,爲編纂《開元風華錄》菀琰王后寫了馴獸師的目錄給元海,讓他看看有什麼需要添加的地方,他不大懂編書的事情,但菀琰王后的筆跡很特別。
那行小字。
“丹露花園,長日風明。”
他將畫遞給容淵。
“這幅畫也是出自菀琰王后。”
容淵接過那副畫,心裏莫名其妙浮現林千懿的臉。
“元掌櫃,如今楓宴城存有的靈獸,還有繼續契約的麼。”容淵問。
“契約靈獸本就很少,現存的契約靈獸,夏漠和藍宇各有一隻,還有的,就是凡宇聖翼了。”元海道:“但凡宇聖翼,自從五百年之前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和鹿麟神君有的契約,不知是否履行完畢,若不是在這裏就是在以太之空,凡宇習慣獨來獨往,和以太之空那些元老們,也並不相熟。”
“有用,況且契約靈獸比普通靈獸要強。”容淵將那幅畫放進書中合上:“北狐幫不了我。”
“元掌櫃,可否請你替我找到這凡宇聖翼,我需要它。”
窗戶不知何時被風吹開,吱呀吱呀一聲,外面的冷氣透了進來,凜冬要落雪,先是天色昏暗,狂風大作,後庭裏一下子被風灌滿。
“願爲王子效勞。”元海拿起菸斗,又放下,擡起右手,被吹開的窗戶轟然鎖閉,他一彈指,門口的火爐燒得更旺:“只要是元海能辦到的,不惜餘力。”
“只要這個就足夠了。”容淵說。
“好。”元海道,隨即又說:“王子要準備好一樣東西,作爲和凡宇締結契約的交換之物。凡宇可以幫你完成一個你力所不能及的最大心願,但作爲交換,他會拿走一件你最珍貴的東西。”
“嗯。”容淵應聲:“還有呢。”
“就是這些,等王子想要要用什麼來交換,我即刻出發。”
“此事宜緩。不能太快,最近我們已經有了不少動作,再加上,現在我還不是那麼需要北冥的幫助。”容淵起身走到窗前。
“是,王子。”
“凡宇聖翼是神君和容靖都在等的靈獸。就是容靖也不能在神君的面前僭越,若是現在大動干戈將其收服,無異於將我們放在最明顯的敵對位置上,最好是能夠順理成章,但我們要搶在神君之前找到它。”容淵道:“嗯。”
“那我呢,我能做什麼。”御星按捺不住。
“我有另外的事情要交代你。”容淵說。
清晨,刑律臺
“有一羣人在刑律臺之外鳴冤,還遞了訴狀上來。此事已經驚動了首神麟江,那些人說自己的親人根本沒有參與買賣靈獸,就被捉去處決了。”一大早翰城急匆匆地趕來。
容淵心裏咯噔一下。
“如何。”
“那婦人說自家官人不可能參與鴻牙山莊的勾當。麟江大人已經準備將她以構陷官員之罪收進牢獄。”翰城說。
“去告訴御星,讓他馬上到刑律臺去,帶着拓印下來的筆錄。”容淵立刻起身:“一刻都不要耽擱,還有,去元歌那兒將所有那日從鴻牙山莊帶出來的靈獸清單拿來,記住,一路上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要去哪兒,不能暴露行蹤。”
“王子,刑律臺難道僅憑這些人的一面之詞就斷定抓來的人有問題麼。”翰城不解:“這案子沒那麼容易翻吧。”
“不是翻案,只怕有人故意審錯。”容淵從椅子上撈了披風就要往門外走:“你立刻去,然後直接來刑律臺找我,一刻都不要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