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淵和千懿落在一扇黑色柚木的大門之前,門裏隱隱約約傳來打鬥的聲音,門口蹲坐着兩隻青銅的火光獸。
朝裏面望去,都種滿了高高的香榧樹,黃昏漸長,楓宴城春日的夜晚,徐徐暖風吹過,日色一點點暗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緋紅色透亮的雲霞,這裏的燈火比從前的鹿陽要熱鬧,要多上許多,尤其是楓宴河北岸。
方纔走過來的時候,千懿看了一路,一面在心裏感嘆着繁盛之景,卻又浮現出狄世煬的身影。
楓宴城雖不能說是隻徒有其表,但是被置於狄世煬的暗黑羽翼之下,朝着燈火輝煌裏,仔細看去,飄移着無數濃重的陰影。
但一步步走來之後的此刻,千懿只覺得暖風拂面。
“這是靈術擂臺?”千懿指着那扇門。?“對。”容淵走上前去:“這就是你上次要來的地方。”
千懿看着那兩扇簡簡單單的大門,沒什麼特別的,再上前一步是能夠感覺到有結界的存在,容淵將門把手扣了幾下,大門打開,兩人朝着門裏走去。
很奇怪的是這兒外面竟然沒有一個人。
兩旁都是高大的榧樹,投下點點陰涼,比起嘈雜的大街上,這兒遺世獨立。她轉過身,倒着走,這條路還長,那日容淵與紫棠在神殿裏的畫面就在心裏晃着。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千懿問,這句話她憋了很久:“世迦與夏漠要聯姻。”
她停在半路。
“冤枉。”他說:“夏漠走的這一步棋你難道看不懂?”
“?”她斜着看他,似笑非笑地等下文。
“你想聽什麼。”容淵還挺賊。
“全部。”
“我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你我之前就同紫棠見過,五百年之前在雷冥島上的靈術擂臺,但這聯姻我是真沒想到。”
千懿不語。
日光和煦,春末已是微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她如何能看不懂這些。
擰起來的時候真的怪的很。
“你喫醋嗎?”
“啊?”
容淵說得對,她快酸死了。
“夏河紫棠是梵苓王后親自挑選出來的人,定然是有她的目的。我查過她,在到楓宴城之前,原本是與夏漠的一位公子往來密切,青梅竹馬最終無果。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神族中的地位,在夏漠無法取得,楓宴城裏如果能借王子妃的名號能做成很多事情。她看上的不過是我王子的身份。”容淵道:“五百之前在雷冥島上的時候,整個擂臺裏的人都差點被她擺了一道。”
她站在那兒嗯了一聲,想起五百年前跟他在雷冥島上搶碧落天刃:“若你不得不娶她,你會不會……”
“你真喫醋了?”容淵走近她,聲音就在耳邊。
“我沒有……”
“那你看着我。”他說。
“不要。”千懿背對容淵站着,她不是想要跟他僵持什麼,但小脾氣就是這樣上來了。
“我只會娶一個人。”他手臂從她背後繞過來,圈住她,一下子就是他整個人的溫度。
“有人啊你。”千懿被他抱着,動了兩動,奈何是沒有用的。
“這兒是我的靈術擂臺。”容淵繼續貼在她耳邊:“看到又如何?”
容淵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我也不喜歡,我只喜歡你,好不好。”
又是那種讓她沒法拒絕的語氣,她握着他手腕的手鬆了下來。
“你只能喜歡我!”千懿說:“只有我一個人,你不能喜歡別人。”
“好。”他答應:“你也不能喜歡別人,以後也不許。”
她沒忍住笑了出來,兩個人說着說着就成了小孩子吵架:“好了好了,鬆手鬆手。”
她眼角的餘光瞥到遠處那扇門,一座普通而幽深的宅院之內,腳下微微地震動,她側耳去聽,餘光卻瞥到他的笑容。
“那日的曲子何時能唱給我聽?”他在她耳邊問着:“我還沒見過那樣子的你。”
“我只會那一首,沒想到還能記起來,誰讓梵苓王后非要問我呢。”千懿微偏過頭,靠在他身上。
“不過是一個紫棠公主你就氣這麼久。何況她還什麼都沒做。”容淵似笑非笑地看着千懿。
“她還想做什麼?!”千懿聲音雖小,卻毫不留情:“光看着就夠煩的了。”
“看看這氣度。”容淵忍着笑意。?“我就煩她。”千懿甩了甩,走了。
“那你說說,容靖,徐綠辰,紫棠,哪個更討厭。”他還來勁了,跟在她身後問。
她想都不想:“當然是夏河紫棠!”?他笑着追了上去。
黃昏靈術擂臺
“怎麼從來都沒有在楓宴城裏看到過這麼多靈獸。”一路走進來,這裏面別有洞天,雖然外面幾乎沒有什麼人,可推開那扇門的時候,一仰頭竟覺得和鴻牙山莊差不多的大,在空中還有懸浮着的擂臺,在地上的就更多,而進門的櫃檯處便有各色的籌碼以及能夠暫時使用的護具。
不過今日這裏的人並不是很多。
“過了酉時,這街上方可走靈獸。”容淵道。
“喔。”她想起來了,從前鹿陽就是如此,到現在也沒變,她朝着空中看去,那些金羽雁,魚躍而來的海藍獸宛如水波一般在空中游走,還有獨角獸,白虎……這樣的靈幻世界,她好久都沒有見過了。
“這要怎麼玩啊。”千懿問容淵:“直接去麼。”
“那不然你親自上去試試看。”容淵眼神朝着這大堂最裏面的那個擂臺:“你看。”
千懿轉過頭去,那上面正是貨真價實的較量,男人綁着厚厚的護腕而另一邊則是一把大刀在手,筆直地朝着對面的人。對面的男人一格擋身後一頭金光的獨角獸猛地俯衝過去,兩人碰撞在一起,炸出一片金黃的火花,在半空中絢麗無比,還有同時帶着許多隻靈獸的靈獸獵人,在這裏交易。
千懿很是高興,這麼久以來也很少在楓宴城裏玩兒過,說着就要衝上去:“讓我試試。”
“生死狀,要不要籤?”容淵問。
“還有生死狀?籌碼這麼大嗎?”千懿驚。
“逗你的。”他一笑,徑自朝着前面的櫃檯走了過去,那櫃檯之後站着的靈士自動遞來一卷籌碼,容淵將籌碼遞給千懿:“去吧。”
“這麼多?”
“足夠你輸了。”容淵笑:“不過你傷還沒好,悠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