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風起鹿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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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起鹿陽

    “容淵王子,我們何時啓程出發。”他開口,不看兩人。

    ”皓霆王子會差人送來我們需要的東西,明日一早便可出發。”容淵凝住神情:“時候不早,你也回去休息吧。”

    ”皓霆王子也來過了嗎?”

    “嗯,剛剛來過。商議我們如何安全祕密離開東瀾海。”

    “如何。”

    “容淵王子已逝的消息楓宴城已經傳遍,炎皓霆會明日會用冰棺裝一具假的屍身,浩浩蕩蕩送回楓宴城,玄燁已歸,人證物證俱在,夜渝就算是想要消除證據,也不可能在這冰棺上下手,扳倒夜渝,我們贏定了。”千懿說。

    “明白,屬下告退。”洛楓行了禮,轉身往門外走。

    “洛楓!”他剛要出門,千懿從後面跑過來:“我有話想和你說。”

    “怎麼。”

    “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洛楓歪着頭看千懿,這樣緊張的氣氛裏,千懿也好久沒心情打趣,更沒時間聊什麼私話,他突然覺得很有趣:“東瀾海能有今天,拜那位神君所賜,失了家園,沒了親人,都是如此,不該做的該做的你全做了,我還要謝謝你。”

    “不是爲了這個。”千懿看着洛楓,濃郁的哀傷再也止不住,但語氣卻異常平靜,有些話醞釀很久,必然是要在此刻說的。

    “你知道嗎,儘管過了這麼久,我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卻還是覺得,父王只是去上朝了,他一會兒就會回來,我們還能在一起說說話。”

    “嗯?”洛楓轉過頭,卻發現千懿並沒有真的在看他,而是像個小女孩那般說起自己的心事,洛楓想起,千懿一直都在不言不語衝鋒陷陣,可從來沒有提過半句自己,上次她想說也被自己打斷了,他突然內疚起來。

    “千懿,神君已經走了這麼久……雖然我知道,但你還是別折磨自己了。”

    “那時候剛剛來到楓宴城,什麼都顧不得,一心只想要活下來,痛得要死也不吭一聲,咬着牙打碎了嚥下去一肚子血,睡過一覺再痛的傷也能好,任是千萬神祗擋在面前殺我,也是不怕的,我以爲自己只會是孤身一人,但隨後遇見了姑姑,你,元海元歌,還有容淵。”

    千懿並不接洛楓的話,而是自顧自說下去。

    兩人並肩往前走着,宛如在黃昏裏輕輕鬆鬆地散步。

    “容淵,他與我父親相似,卻沒有那失去原則的仁慈,他反倒很有想法,若他能坐上王位,定是個好神君……”

    “嗯,他身邊的伏聞,御星,和翰城,也都是很好的人,我真的沒有想到。”

    “所以我想,父王是回不來了,唯一能留住他的辦法,就是將他用盡一生守護的山河,繼續守護下去。”她轉頭對他淡淡地笑,眼神異常堅定。

    “那日你我在北宅,還有丘玥姑姑面前,你爲何不說這些。”洛楓這纔想到,千懿被姑姑訓斥,已經過了這麼多天:“你早告訴她這些,她不會怨你。”

    “我左右來去,無論如何都是要傷她的。”千懿說:“我若是她,在塵埃落定之前,也無法真正相信容淵,況且這條路一旦開始,就沒人能夠回頭,她爲我想,爲我好。也終究會怨我,是我辜負了她的愛,說與不說,不會有什麼不同,事已至此,我總不想再讓她難過。”

    洛楓突然明白,千懿叫自己來是何意。

    “爲何今日說起這些。”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姑姑。”千懿默然:“如今的楓宴城,和我們走時已然不同,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她。”

    “不許說這樣的話,你自己的事情,你親口告訴她。”

    洛楓斂了笑顏,一幅生了氣的嚴肅模樣,只有瞭解他的人才知道,這是他最認真的時候。

    “另外,你以爲我也這麼小心眼,也覺得你會爲了一己之私而心慈手軟。”

    千懿不語。

    “我只是心疼我的妹妹,就要被別的男人騙走了。”

    “他沒騙我。”千懿鼓起嘴。

    洛楓被她這認真勁兒逗得笑了出來。

    “笨蛋啊,姑姑和我都只希望你好,她不是沒有勸過你過安寧日子,可你偏不,這根線就這樣起了頭,姑姑又怎麼會怪你,只是……”

    那日在北宅,千懿說,對於容淵的事,她自有打算,他很想知道她的計劃,想問起,總欲言又止,但心中早已將她的打算猜的七七八八。

    洛楓雙目極亮,望着千懿,銳利的目光穿透公主的皮囊,直逼她重重心事的深處:“千懿,不要爲了仇恨,辜負愛你的人。”

    她似乎明白了他在說什麼,目光復雜地點了點頭,又輕言帶過:“我自有分寸。”

    他退了出去,出了門,左顧右盼看到剛剛帶着他來的宮娥仍在一旁立着,便假意深沉難過,揮手也打發掉,裹緊衣服,走到炎皓霆處。

    洛楓一路不言不語回到雪人海宮,也許是這幾日太過疲累,他腦袋剛剛一沾牀,睏意鋪天蓋地襲來,他很久沒有睡過普通如此的牀,魚鰭自然而然地舒展。雪人雖不老不衰,但生命頂多三千年,這兩千多年過去,洛楓雖是少年身,卻已經是有些蒼老的心,東瀾海獨佔一份寧靜,無論是鹿麟世迦還是夏漠你死我活,這消息都要隔一段才能傳來,直到那該死的神君將東瀾海用做靈井,建了無明軍,一直對世迦忠心耿耿無我無私的海王炎赤才終於明瞭,東瀾海被置於何等殘酷境地。

    自從那日千年大祭上與千懿重逢,他的命運就被徹底改變,連帶整個東瀾海,都在跌宕起伏的浪潮裏,爾虞我詐,彼此傾軋,背叛,一滴淚水從洛楓眼角滑落,他想起同自己一起被作爲貢品送去大祭的雪人,他們被容靖帶回楓宴城,在獻祭之前,在他的指令下被人鞭笞,爲的就是這一顆顆滄海月明的神奇淚珠,長着紅色倒刺的鞭子抽打在身上,疼痛早已忘記,可那日同伴們絕望的眼神他卻都記得,只爲容靖王子覺得好玩。

    可真正的淚珠,從來都是爲真情而落。

    在神宮裏,化作人形,說人話,竟然也漸漸不覺彆扭,他翻了個身,極困,意識卻醒着,若不是千懿和容淵,這裏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子。

    厭與悶,有時爆發出來,比恨的能量更強。

    洛楓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千懿回到攬宸宮時候,容淵正在療傷。

    “怎麼還不休息。”她此刻心情很好。

    容淵並未馬上回答,他將靈力收緊,就在剛剛。

    “千懿,我們要馬上離開這裏,夜渝很可能已經知道我沒有死。”

    “怎麼。”

    順着容淵的目光,烏黑明亮的長桌上,置着一條手鍊,已經被她的靈力燒得只剩個形狀,完全看不出原來是什麼樣子。

    “這是紫棠給我的。”她不明:“我都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

    “不,還有這個。”手鍊旁邊有的一塊透明的小石頭,也被燒得七零八落,但依稀能看到原來的模樣。

    “迴音石?從何而來。”

    “從燒穿的手鍊中掉落。”

    “可我上次檢查的時候分明沒有。”千懿語:“手鍊乃女子之間互贈之物,紫棠給我手鍊不過是假意拉攏,我若天天戴着讓她看見,縱然是想要找我麻煩也得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千懿萬分失落:“是我大意了,但這回音石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你在紫棠宮中的時候,有沒有被她打暈,或者是什麼失去意識的時候。”

    “她用了迷露。”千懿想起那日自己差點死在紫棠手下,忽然反應過來:她用迷露本就是想讓我不知不覺失掉意識,然後讓阿赤解決我。但我只顧反抗,全然忘了她還會有這一手,我確定她一定是換了條一模一樣,只是加了迴音石的手鍊給我。”千懿扶着桌角,氣得話也說不出來。

    “所以我們沒法確定她聽到了多少。”容淵說。

    “不會的。”千懿揚起左手:“這手環能夠屏蔽所有靈力,極北冷銀專屏蔽迴音石,一定是因爲我的靈力將手環燒壞,冷銀失去鎮壓的能力,她方能聽到一絲一毫,還是在一直集中精力聽的情況下,況且這手鍊也被同時燒壞,就算聽到,她不會得到太多信息。”

    容淵點點頭:“是玄燁向夜渝覆命,他若是謊報信息,夜渝一定不會放過他,玄燁已經歸來,只能說明,夜渝還不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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