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街道兩旁隨便瞟了幾眼,收回目光的時候,不經意間就瞧見了南宮允拇指上的扳指。
並不是她平日裏見到的那枚墨色的,而是之前他作爲“允公子”時,去聽雨樓見她那次戴着的白玉扳指。
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的顧長寧,也並沒有將目光多停留在那扳指上一秒。
注意到了她目光的南宮允脣角微勾,主動開口問了一句,“昨日我讓萬向送到你府上的人,可跟你說清楚了今日的流程?”
“殿下放心吧,不管這流程走完需要多久,我都會好好配合。”說着,扭頭朝南宮允彎了彎脣,只是那眸子裏卻並無半點笑意。
但在外人看來,卻覺得二人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好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
離她最近的南宮允自然看出了她的目的,無外乎是要讓衆人以爲二人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
只是,爲何不能是真的兩情相悅呢?
他這麼想着,不過瞬間便釋然了——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等得起!
於是他也偏頭對顧長寧笑了笑,與她不同的是,他眸子裏的笑意滿得像是要溢出來一般。
雖然他們婚期,定的是所有好日子裏最早的那個,但他還是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長,像是已經盼了許久,才盼到今日。
在看到他眸中笑意的那一刻,顧長寧面上的神色怔了一瞬,旋即別開臉,不再與南宮允對視。
待整個隊伍繞着帝都走了一圈之後,才正式開始了大婚的流程。
折騰了整整半日,終於在午膳時分進了皇宮。
進宮之後去的第一個地方,自然是太上皇的寧壽宮。
由於南宮允提前跟太上皇捎了話,讓他在大婚當日,將皇帝和皇后一同請到寧壽宮。
如此一來,便省去了一一登門拜見的麻煩。
“皇祖父金安!”
“父皇金安!”
“母后金安!”
二人並肩而立,一同對上首坐着的三人行了禮。
“平身!”
太上皇瞧着眼前這對身着大紅婚服的二人,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歡喜,他這個孫兒終於成親了!
“這是本皇,還有你父皇母后一起爲你們準備的新婚賀禮。”
在他說話的同時,承奇已經拿着一本冊子走到了南宮允跟前,躬身遞了過去。
只瞧着那冊子的厚度,便可知這賀禮十分厚重。
南宮允伸手將其接過,卻沒打開看一眼。
“謝皇祖父.父皇.母后賞賜。”二人同時行禮謝恩道。
出宮的時候,在他們原本擡聘禮的隊伍後面,又加了不小的一隊人,他們擡着的,便是承奇遞給他的那個冊子上記着的物件。
二人坐在輿車上,依舊和來時一個動作,絲毫不見其變化。
離開皇宮差不多遠的時候,南宮允擡手將那冊子遞給了顧長寧。
看着眼前遞來的東西,顧長寧沒有去接,只朝他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看看這裏面可有什麼稀奇的物件,若是沒有就可以直接擡進庫房了。”
聽到這話的顧長寧沒說什麼,依言接過了那冊子,慢慢地看着。
看前兩頁的時候還不覺得,越往後看越覺得南宮允與其他皇子大不相同。
只那冊子的最後一頁,其價值便幾乎能買下整座帝都!
即便是見慣了好東西的顧長寧,也着實被這手筆驚了一瞬。
足可見太上皇和皇帝對他的重視。
果然是被早早選定了的繼位者,這待遇就是與旁人不同。
待看完那冊子之後,顧長寧便將其遞了回去,“東西太多了,記不住,回了府再說吧。”
只是如今這個時辰,離回府還有些早。
需要去一趟城北的雲水寺,上了香之後才能回府。
但因爲路程稍微遠了些,又加上隊伍過長,總是走走停停,等回到昭王府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
身爲新娘子的顧長寧,自然是被丫頭們領着先回了婚房。
此時府中擺的宴席還未開始,來參加婚禮的客人陸陸續續也都到了。
以南宮允的性子,應酬這些人的事,他自然不會去做。
既然他不做,那就一定要有人替他做——
這麼艱鉅的任務,除了萬向還有誰能勝任!
至於爲何應酬的人不是風途,而是萬向,這就不得不說一說南宮允對於自家守衛的顧慮了。
爲確保大婚所有流程萬無一失,在街道兩旁圍觀的百姓中,都有他們昭王府的人混在其中。
而如今府上大擺宴席,正是衆人警惕最爲鬆懈之時,保不準就有人想鑽這個空子。
即便他此舉最終是多慮了,也好過白白給旁人留下鑽空子的機會。
……
前面席上的應酬不需要他在場之後,這一時間,他竟想不到自己要去哪。
索性就如平日一樣,直接去了書房。
等到外面正式開了席,風途便去書房將他喊了出來。
跟着風途一路去了席上,隨手拿起一隻酒杯對着衆人舉了舉,“今日本王大婚,多謝諸位親自到場祝賀。”
說着,舉起酒杯在場中環指了一圈,“本王敬各位。”
話音剛落,便將手上的杯子湊到了脣邊一飲而盡。
這次倒是沒怎麼嫌麻煩,一直等到所有人都喝了那杯酒之後才離開。
這一走便再沒有出現過。
他去了顧長寧如今所在的婚房,推門而入的第一幕,看到的就是她坐在桌前,桌上擺了許多道點心。
見狀,南宮允開口問道,“餓了?”
“嗯。”
除了今早吃了靜香準備的幾塊糕點之外,她一整日都未曾用膳,這會兒天都黑了,覺得肚子餓再正常不過了。
聽顧長寧說餓了,南宮允突然覺得自己也餓了,便喚了府中下人進來,着人去準備了飯菜。
共六菜兩湯,擺在小圓桌上,倒也是算是滿滿的一桌。
這是二人第一次同桌而食,沒想到竟然是在新婚之夜。
擡手去夾菜的同時,南宮允注意了顧長寧頭上碩大的頭飾,開口問道,“你頭上的那東西可覺得重?若覺得不舒服,就取下來吧。”
話音剛落,就見顧長寧一把扯下了她頭上的頭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