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青衣便覺脖間一涼,髮絲被割斷,緩緩掉落。

    青衣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老人,那人鶴髮,卻不似尋常老人的老態龍鍾,反倒精神矍鑠,面色紅潤,眼神銳利。僵硬着脖子,瞥見了老人別在腰間的碩大酒壺,青衣身形微晃,接着猛然跪下,額上冷汗浸浸,“歐陽少涼不知前輩駕臨,多有冒犯,還請前輩海涵!”

    “哼,我這糟老頭可擔不起歐陽少主的如此大禮!”鶴髮老人鼻中輕嗤,“小老頭半輩子都待在天山,斷了外界的聯繫,怎麼,現在的曜日已經君非君,臣非臣,小小臣子都能羞辱威脅堂堂曜日三皇子了,呵?!”

    “還請酒仙前輩見諒,在下,在下並不知車中是何人,只是探子來報,說有人趁國主大病,將玉牌偷出,意欲造反,所以家父才讓少涼在此處埋伏,殲殺賊人,奪回玉牌”歐陽少涼轉向馬車方向,磕頭連連,“三皇子殿下,臣有眼不識泰山,冒犯殿下,罪該萬死,但臣所言句句屬實,我歐陽家對國主絕對是忠心耿耿,絕無不臣之心,還請殿下明察!”

    說完,歐陽少涼伏地,不再多言,平在地上的手掌悄悄打着手勢,死士得令,悄然退下,空曠的郊外只剩馬車和駕車的青書,酒仙以及跪地不起的歐陽少涼。

    半晌死寂,夜風颳過,陰寒刺骨。

    “咳咳”虛弱的輕咳聲從馬車傳來,見正主要發話了,酒仙收起玄力,直條條的利刃瞬間軟化,將壺繩重新系好,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鑽入車內。

    “青書”溫雅淡漠的聲音,聲調不高,卻沒人敢輕視說話者的威嚴。

    青書半跪馬車上,恭敬垂首,“殿下。”

    “駕車。”

    “是!”

    車輪從容滾過歐陽少涼身邊,未留下任何只字片語,歐陽少涼望着越行越遠的馬車,緩緩起身,拍打衣襟沾染上的塵埃,目光狠毒犀利,樓無邪,早晚你會匍匐在我腳邊,供我玩樂!

    至於玉牌,歐陽少涼狹長的眸子閃過狠戾,伸手招來一個死士,低聲吩咐,死士隱回暗處。不用本少主親自動手,便也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奪回!

    外表簡陋的馬車,內裏別有洞天。

    上好的安神香淡雅溫潤,平平緩緩的沁入鼻尖,流入心田。樓無邪一身玄衣,身形頎長,輕臥軟塌,墨發如水灑在軟塌,有幾縷髮梢調皮落在雪白柔軟的地毯,黑是極致的黑,白是極致的白!卻無任何違和之感,甚至可以說是相得益彰!一臂撐頭,寬大的廣袖下垂,微微露出如上好羊脂白皙的手腕,另一手持古卷,眼神卻沒在捲上,周身華貴的氣質,妖媚惑人的臉讓人難以確定眼前人的性別!

    說起曜日三皇子,大陸百姓的第一反應便是美,極美!男生女相的樓無邪直接跨越了性別,成爲曜日男女的夢中情人!然後便是搖頭嘆息。

    這美人雖美,卻是“紅顏要薄命”!樓無邪生來便是疾病纏身,常年纏綿病榻,在這個以武爲尊的世界裏,樓無邪註定成不了強者,當今護龍寺方丈曾斷言,“此子二十又五便殞”,羸弱的身子毫無玄力又不得國主青睞,這三皇子便淪落成爭奪皇權的犧牲者,無力自保。

    當然,這都是傳言,其中的是非曲折,恐怕也就只有樓無邪自己清楚了。

    酒仙無酒老人飲盡最後一滴桃花醉,滿足的長嘆,“我說你這小子,歐陽近幾年可是一家獨大,此時你不借機除掉小的,先斷了那家的香火,反倒是啥都不說,啥也不做,就放了他,白白錯過了此次,我可是和你說,以後想要逮到這麼好的機會可就難了!”無酒老人一臉恨鐵不成鋼。

    聞言,樓無邪放下手中的書卷,擷一縷墨發於指尖把玩,薄脣輕啓“還不到時候”,妖嬈迷離的眸中閃過什麼,眼瞼下的淚痣越發奪目。

    ……

    黑一將烤好散發着熱氣的肉先遞到司御手中,看着司御喫的一臉饜足的模樣,一股濃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能得到最挑食的主子的認可,也不枉自己在攝政王王府偷師數日!

    帝無溟看着大快朵頤的司御,心情不由轉好。這個少年是應該說他極善僞裝還是藝高人膽大?說他是極善僞裝,可是現在的他,隨性,灑脫,一切都是原本應該的樣子,就像是初生嬰兒,還沒有被這光怪陸離的世界污染,純淨又美好;說他是有恃無恐,直到現在,自己都還沒查出他接近自己的真正目的,也沒發現任何破綻,幾次探查,他也是沒有內力,也沒有絲毫玄力波動。

    但是,心中總感覺和這少年似曾相識,莫名的熟悉,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接近他,總之,偉大的攝政王殿下此刻苦惱了,自己不對女色感興趣,卻對這狡猾如狐的小子格外關注,想到這裏,前幾天侍衛的對話迴響在耳畔。

    “你說,咱們王和那個紅衣少年到底是啥關係啊?”侍衛甲一臉激動地搗了搗旁邊站崗的侍衛乙。

    “王的事豈容我等置喙!”侍衛乙貌似一本正經地回答。

    “得了吧”侍衛甲翻個大白眼,“現在大傢俬下里都傳瘋了,前天我還聽見你和廚房打雜的小翠討論過此事呢,快說快說,王現在還在上朝呢,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的帝無溟“……”

    跟在帝無溟身後的杲影抹掉腦後的黑線,這兩個小兔崽子,剛想出聲呵斥,卻被帝無溟阻止。

    帝無溟眯了眯眼,他到想要看看他的兵是怎麼如同長舌婦一般亂嚼舌根的,尤其主角還是自己和司御!

    侍衛乙偷偷張揚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便放心了。於是,也就放開了膽子,和侍衛甲大談特談。

    “你不覺得自從司公子來了之後,王就變得有人情味多了嗎?”

    “對對,王以前就是個面癱臉,自打司公子來了之後,面部表情也豐富了不少。也懂得體貼人了。爲了不讓司公子餓肚子,王還強忍着潔癖,和司公子一同喫飯,還是同吃一道菜的那種,而且據可靠消息說,王和司公子喫的很開心呢!”

    可靠消息來源者杲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當時就自己一個人在,看到這麼開心八卦的事卻苦於沒人分享,所以自己就偷偷告訴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秦零,卻不想秦零這個大嘴巴把自己千叮嚀萬囑咐不當一回事,現在好了,東窗事發了!

    顯然,帝無溟也想到了這一點,唯一的可靠來源者就是那日貼身伺候的杲影,眼中浮現怒氣。

    那兩個不怕死的還在說“而且,王還把王妃的院子給了司公子,那可是王妃的院子哎……”侍衛乙還在補充。

    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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