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月……”掌櫃垂眸努力地想了想，不確定地開口回答道：“客官是否指太師傅的傻子少爺，突然變靈光之事？”
當然不是了，別人家的傻子變成什麼樣，關我何事？
張琪內心暴躁地想着，面上還是維持着溫潤的笑容，搖頭否定並提醒掌櫃：“不是，我想知道的事，這皇城可出現大批量的陌生人？”
掌櫃面露不解地看着張琪：“客官，這皇城是星月大陸最繁華之地，每天都會有大批量的陌生人到此，這算不得異常之事。還請客官再多說一點提示。”
“啪！”張琪還沒有繼續詢問，坐在身側的張甲就不耐煩地把筷子拍在了桌面上，對着掌櫃和張琪吼道：“有話不能直說嗎？我最聽不慣這你們這遮遮掩掩的對話。我家公子的意思是，最近皇城有沒有幾百個同時出現的陌生人，特別是穿着同樣的衣袍的人，押着另一批穿着另一樣式也是同款衣袍的人？”
就你能耐了，若是碰到龍天下同夥，我看你還怎麼能耐？
張琪沒好氣地瞪了張甲一眼，既然他把話都說了，接下來只能等待掌櫃的答案，希望掌櫃跟龍天下沒關係。
他的擔心很快就被證實了是多餘的，掌櫃苦思冥想了一會後，還真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拉了張椅子在桌前坐下，神祕兮兮地對桌前的另外三人說道：“你們還真別說，還真有這件事，不過不是我親眼見到的，而是有天天還沒亮時，我接待投宿的兩個客人說的，我也只是聽了一嘴，不知道對你們有沒有用？”
掌櫃的話，讓張琪等人眼睛一亮。
最耐不住性子的張甲，也不意外地最着急追問掌櫃道：“你快說說聽到了什麼？如果你提供的線索有用，老子多賞你一錠銀子。”
說完，張甲就從腰間摸出一錠十兩銀，豪氣地拍在了掌櫃面前。
掌櫃再次雙眼放光地盯着桌上的兩錠銀子，爲了能儘快把它們拿到手，他沒有耽擱迅速說出那天的所見所聞：“那天四更不到，我正在店裏守夜，突然門就被……”
“砰砰砰，有人嗎？快點開門，投宿。”
四更天，外面還漆黑一片，靜謐的客棧裏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拍門聲，還有一道明顯帶着顫抖的嗓音跟着響起。
打瞌睡的掌櫃猛地被驚醒，聽到外面的動靜，心裏有些發毛，畢竟這個時間誰會來投宿，大概率門外的人不是醉鬼就是打劫的。
他不敢開門，只敢輕手輕腳地挪到門邊，警惕地出聲詢問道：“什麼人？客棧現在不接客，要投宿請天亮再來。”
“你、你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只是從鄉下趕到城裏賣東西的商販，我們剛進城，本想直接留在外面等天亮，可是後面有一羣氣勢洶洶的人，快要進城了，我們害怕所以纔會過來投宿，請您行行好，讓我們進去吧！”
門外的人聽出了掌櫃的懼意，趕緊出聲說明這個時間來投宿的原委。
他沒有開門，而是靠近門口詢問外面兩人問題：“你們姓甚名誰、哪裏人、在哪裏擺攤賣什麼？回答上來了我再考慮讓不讓你們進門。”
外面的人沒有片刻猶豫，立馬響起了另一道聲音回答掌櫃的問題：“我叫李鐵牛，我弟弟叫李鐵柱，我們來自城郊的李家莊，在柳河街上擺攤，賣的是山貨，我們現在就是帶着貨來的，您不信可以從門縫裏看看，裝貨的推車就停在門口。”
掌櫃聞言，真的湊到門上裂開的一條細縫上往外看，最先入眼的是一位四十來歲，長得老實巴交的農夫，他旁邊站着一位年紀稍微輕一些，同樣老實巴交的男人，兩人長得還挺像，印證了他們是兄弟這條。
接着他的視線順着門外兩人的脖子往下看，入眼的是兩件樸素洗的發白的粗布衫，下身穿着兩條褐色的褲子，膝蓋和褲腿的部位有不同程度的磨損，腳下踩着的是用乾草編制的草鞋，鞋底還沾染了不少泥土，看起來是一副典型的農夫裝扮。
掌櫃的心裏有信了幾分，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門外兩兄弟的身前，的確放置了一輛獨輪車，上面如他們所說，堆滿了香菇、野菜和草藥之類的山貨。
看來他們說的話都是真的。
掌櫃當即收回目光，動手打開了客棧門，並熱情地招呼門外的兩人道：“兩位客官請進。”
兄弟二人，對着掌櫃千恩萬謝後，就先擡着獨輪車進入了客棧。
等他們再出門準備把放置在門外的籮筐擡進來時，突然街道入口處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有很多人走過來，是不是還有呵斥聲響起。
張鐵牛和張鐵柱聞聲後，身體忍不住哆嗦起來，他們一邊擡着籮筐往客棧裏面走，一邊催促掌櫃：“掌櫃的，快關門，外面有危險，我們說的那羣人快到了。”
話音剛落，客棧門就被砰地一聲關了個嚴實。
果然片刻之後，吵嚷聲已經來到了門口，也能聽清話裏的內容。
“再磨蹭，老子打死你。”
“給老子走快點，細皮細肉的，活該被人連鍋端了。”
“快快快，天亮前走不到關你們的牢房裏，我就就地把你們給滅了，一個個的最好給老子識相點。”
“沒喫飽飯啊？動作快一點，再拖拖拉拉我抽死你。”
外面的聲音基本上都是罵人的話，還伴隨着一道又一道鞭子抽打的聲音。
聽到這動靜，原本打算趴門縫裏偷懶的掌櫃，都嚇得瑟瑟發抖，噤聲蹲在門邊生怕被外面的人發現。
直到雜亂的腳步聲遠去，聽不清吵吵嚷嚷的咒罵聲後，他才長舒一口氣，用衣袖擦着額頭上被嚇出來的冷汗，慢慢地站起身。
張家兄弟兩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們之前目擊過外面那羣人大人的場景，算是已經有心裏準備了。
但在聽到那些聲音後，還是被嚇得哆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