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宋季青的辦公室後,穆司爵遲遲沒有回病房。
他的腦海了,全是宋季青的話。
許佑寧的手術,他們已經準備了很久。
如今,這一天真的要來了。
他才發現,他並沒有做好準備。
他甚至不知道怎麼開口和許佑寧提起這件事。
冬夜的寒風迎面撲來,像剛從冰山裏拔出的刀鋒一樣,寒冷而又鋒利。
穆司爵卻不閃不躲,就這樣迎着風站在陽臺上。
寒冷,可以讓他保持清醒。
阿光走出電梯,就看見穆司爵。
這麼晚了,又是這麼冷的天氣,穆司爵居然不在房間陪着許佑寧,而在陽臺上吹冷風?
實在太奇怪了。
阿光幸災樂禍的想,七哥這樣子,該不會是被佑寧姐趕出來了吧?
他走到陽臺上,仔細一看,才發現穆司爵的神色不太對勁。
“七哥,怎麼了?”
阿光的語氣也不由得變得凝重。
穆司爵看見阿光,眸底掠過一抹意外:“你回來了?”
阿光和米娜死裏逃生,又陷入熱戀,穆司爵給他們放了幾天假,阿光本來是可以明天再回來的。
“我過來看看。”阿光說,“不然,總覺得不太放心。”
“回去吧。”穆司爵說,“今天沒什麼事。”
“沒事纔怪呢!”阿光直接拆穿穆司爵,“沒事你會站在這裏吹冷風嗎?”
“……”穆司爵遲遲沒有說話,看了眼阿光,突然問,“有煙嗎?”
“……哎,本來是有的。”阿光越說越不好意思了,“但是,米娜不讓我抽了……”
阿光實在想不明白,女孩子怎麼就那麼深惡痛絕自己的男朋友抽菸呢?
穆司爵挑了挑眉:“所以?”
阿光攤了攤手,一臉無奈:“所以,煙沒了。”
“……”穆司爵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笑意,沒說什麼。
阿光沒有等到預期之中的那句話,倒是意外了一下,說:“七哥,我還以爲你會吐槽我沒出息。”
穆司爵遲了片刻,說:“這種事,聽女朋友,沒什麼不好。”
畢竟,米娜也是爲了阿光好。
阿光想到什麼,目光突然變得犀利:“七哥,你是不是後悔了啊?後悔以前沒有聽佑寧姐的話?”
穆司爵的神色在暗夜裏變了一下,拉開陽臺的門往回走,一邊訓斥阿光:“哪來這麼多廢話?回去,明天早點過來!”
“哦。”阿光點點頭,“沒問題啊。”
阿光進了電梯之後,穆司爵的腳步頓了一下。
其實,阿光說對了。
穆司爵真的後悔了。
他還記得,許佑寧在他身邊臥底的時候,曾經和他表過一次白。
那個時候,如果他選擇相信許佑寧,許佑寧或許可以逃過這一劫。
但是他沒有,他還是堅持懷疑許佑寧接近他的目的。
許佑寧從套房推開門出來,就看見穆司爵若有所思的站在外面。
她是聽Tina說,穆司爵已經回來了,但是遲遲沒有回房間,而是到走廊盡頭的陽臺上去了。
她直覺肯定有什麼事。
許佑寧徑直走到穆司爵跟前,看着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其實,許佑寧不問也能猜得到,事情大概和她有關。
穆司爵看着許佑寧,突然伸出手,把她圈進懷裏。
許佑寧意外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輕輕抱住穆司爵,說:“有什麼事,你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這件事,穆司爵始終是要和許佑寧商量的,他不可能瞞着許佑寧。
“季青說,可以幫你安排手術了。”
手術的事情,許佑寧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但是,乍一聽到,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怔了一下。
這個手術,非同一般。
許佑寧突然感覺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麼,她伸出手,想牢牢抓住,可是根本抓不住。
她整顆心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只能把穆司爵抱得更緊。
和命運的這一戰,在所難免。
“佑寧,別怕。”穆司爵輕聲安慰着許佑寧,“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嗯!”許佑寧用力地點點頭,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還算輕鬆,“我不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怕!”
如果任由氣氛就這樣發展下去,接下來的氣壓,大概會很低。
許佑寧推了推穆司爵:“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吧。”
雖然說這一層除了他們,也沒有其他人住,但是,在走廊上這樣,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穆司爵“嗯“了聲,推開門,帶着許佑寧回去了。
許佑寧拉着穆司爵坐到沙發上,還算平靜的看着他:“手術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穆司爵當然希望這場手術可以不用進行。
但是,這樣的想法顯然並不實際。
穆司爵迎上許佑寧的視線,不答反問:“你呢?”
許佑寧聳聳肩,一派輕鬆的說:“我已經準備好了啊。”
“……”穆司爵沒有說話。
許佑寧看出穆司爵眸底的猶豫,蹭到他身邊,說:“司爵,這個手術,我必須要做。不僅僅是爲了我,也爲了我們的孩子,更爲了你。”
爲了他們,她要和命運賭一次。
輸了,那就是命中註定。
但如果贏了,手術後,她和穆司爵就可以帶着他們的孩子,過上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家三口的生活。
許佑寧圈住穆司爵的脖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司爵,你要對我有信心。”
穆司爵看着許佑寧,看到了她眸底的堅定。
他突然有些想笑,笑他自己。
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他竟然還不如許佑寧有魄力了。
他曾經不信任許佑寧。
但這一次,他應該相信她。
“好。”穆司爵終於鬆口,“讓季青安排手術。”
許佑寧笑了笑:“那我跟季青說了!”
穆司爵按住許佑寧的手:“他明天會來找你,明天再跟他說。”
“……”
許佑寧腦子稍微一轉,就知道穆司爵爲什麼攔着她了。
她瞭然的點點頭,說:“好,我不打擾季青和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