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晚上,他那天並沒有多少工作,但他依舊熬到了凌晨。
等他回到家時,他和高薇臨時的家,聽到了他開門的聲音,高薇穿着睡衣,連拖鞋都沒有顧得上穿,她揉着惺忪的眼,啞着聲音問,“你怎麼纔回來呀。”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委屈與埋怨,但更多的是想念。
當時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抱抱她。因爲在今天之前,他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見面了。
他忍住了。
他用一副冷冰冰的語氣和她說,“高薇,我們分手吧。”
高薇本來還睡意朦朧,她頓時驚醒,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笑,“你……顏啓,你說什麼?”
他冷漠的扯下領帶,“分手,你要聽幾遍?”
這一次,笑容在她臉上退去,她光着腳,急匆匆的來到他面前,她的小手緊緊抓着他的手,她仰着頭,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顏啓,我哪裏做得不夠好,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
顏啓慣用冰冷的眼神,他看着她,一字不言。
“只要你說,我就改。我不分手,我不能沒有你。”這時的高薇,聲音中已經有了哭腔。
“呵呵,高薇,你煩不煩?每次都要哭哭啼啼,你如果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可以走。”
聞言,高薇緊忙擡手擦掉眼淚,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顏啓,我不委屈,我愛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瞧瞧當時的自己有多狠,就連她哭的權利,他都剝奪了。
“你勾引穆司野的時候,是不是也用這種楚楚可憐的表情?”
“我沒有!我和穆先生之間沒有任何關係!”
顏啓的大手一把挾住她的下巴,他的力氣之大,高薇頓時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即便她再痛,她也沒有反抗,任由他發泄着情緒。
她想着,顏啓只要發泄完情緒,他們又會和好如初。
“你的話我聽膩了,明天收拾好東西滾蛋。”
“顏啓,我……我不分手,你倒是說啊,我哪裏做得不好,我改。”
“我讓你別再見穆司野見面了,你聽話嗎?”
“我和他……我聽話,我以後再也不會見他,我發誓!”
當時的高薇也是將顏啓愛到了骨子裏,爲了他,一而再的降低自己的底線。
可是即便如此,顏啓也沒有回頭。
“呵,高薇,你真是賤啊,都這樣了,你還要和我在一起,你真廉價,真讓人倒胃口。”顏啓語氣涼涼的嘲諷着高薇。
這時,高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跪在顏啓腳邊,淚流滿面,“顏啓,不要拋棄我,我只有你了,沒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你的死活與我何干?”
說完這句話,顏啓便推開高薇,自己回了房間,獨留高薇一人在客廳裏哭泣。
後來高薇聽他的話,她走了。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軌道。
孟星河曾說,以前的他就是個工作狂,如今更是不要命的工作。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二十個小時都用來工作。
他似乎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
這個方法也確實管用,至少他的大腦全部被工作佔據,他鮮少想起高薇。
後來幾年中,他一直配着醫生按時吃藥。
孟星河知他禁忌,也從未再提起過高薇。
他的生命中似乎沒有出現高薇這個人。
他對高薇所有的愛與思念都讓他放在了工作裏,他的所有熱情也都給了工作。
高薇,一個曾給他帶來短暫光明卻又差點兒灼瞎他的女人,終是消失了。
他的愛,他的恨,讓他的精神變得無常。他內心住着一個詳和樸實的人,他只想努力工作,努力經營公司,這樣他就可以保住母親的心血,這樣他就能感受到母親一直在陪着他。
可是,他卻深深傷害了他生命中另一個重要的女人。
帶給她的傷害與痛苦,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唯有用工作麻痹自己的心神。
他本以爲早就將高薇忘的乾乾淨淨,直到他看到穆司野的女人,那個與高薇十分相像的女人。
他明白穆司野爲什麼會找這樣一個女人,一想到當年的事情,他心中便有了怨恨。
他想若不是穆司野的緣故,他和高薇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他將所有的憤怒都給了穆司野。
後來在y國與高薇重新見面,對她的那份愛意與思念,如海浪波滔洶涌,難以阻擋。
再次見面的喜悅,得知她嫁爲人妻的憤怒。
種種情緒再次控制着他。
他與高薇似乎是一種孽緣,每次見到高薇,他都會變得極端,變得令人可怕。
他這次又是變本加厲的傷害她,甚至不惜做了一個卑鄙的人。
直到知道她懷有身孕,他的情緒莫名的也穩定了下來。
大概是那個小生命的緣故。
如果當初他沒和高薇分手,那麼他們的孩子想必要比蓋溫大。
可惜沒有如果啊……
所有一切都回不去了。
不論是愛過,恨過,傷害過,都結束了。
幸好幸好,他擋住了那顆子彈。
中彈的時候,他本能的緊緊抱住了她,那個時候他還在擔心她,擔心她摔在地上傷了身子。
幸好,幸好。
高薇啊,對你曾經的傷害,惟有用我的生命來彌補。
**
醫院內,深夜。
顏啓被送到醫院,醫院的專家們連續三個小時會診,一致確認顏啓沒有生命危險。
可是,他卻依舊沒有醒過來。
高薇不知道,他現在自然醒不過來,因爲他回到過去神遊了。
夜深了,醫院內一片寂靜。
高級看護病房內,顏啓躺在病牀上,高薇守在他的牀邊,史蒂文也在這裏守着。
高薇的精神隨時處於崩潰狀態,她身心俱疲,可是她卻睡不着。
史蒂文已經勸過多次,見沒有作用後,無奈下他只有寸步不離的守着她。
高薇身上披着史蒂文的外套,她的面色蒼白,她看着始終不醒的顏啓,她喃喃說道,“你這個人,還真是討厭啊。總是想着法子折磨人,可是我又偏偏喫你這一套。”
“如今,我們話也說清了,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爲什麼你偏偏又讓我欠你一條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