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動小七的時候,張嫣叫來的那兩個婆子可是幫了大忙,擡的又平又穩。之後,以防半夜傷情突變守夜的,專門負責小七換洗衣物消毒的,負責看藥上藥的……分工明確,體貼周到。只有姬明澤他們想不到,沒有張嫣顧不到的。
其實這太守府裏也有丫鬟,但這種訓練有素的還真沒有。也是日後聊了起來才知道,張儉的夫人也是名門貴女,當初將女兒低嫁,就是爲了日後不用忍氣吞聲。好在張儉雖然官運一般,但對老婆那是沒話說的,專一、聽話,夫妻倆是琴瑟和鳴,當時讓張夫人當年那些瞧不起她低嫁的小姐妹們羨慕不已。
小七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姬明澤便踏實的去給他大哥寫彙報信。
正寫着,邦哥回來了。
夏國律法,凡鬥毆傷重致死者,不得扛擡赴驗,該管官即帶領令史親往驗看。
吳忠死於擂臺,雖然是合法鬥毆,又是此人先起殺心,但畢竟是死了,還是武林大會唯一死的那一個。張儉考慮到此人是魏王軍內校尉,還是決定按照規範流程走,出一份無懈可擊的死亡報告書,連帶着遺體一起給魏王送回去,省的日後魏王以此挑理。
一聽說要屍檢,邦哥和範平也就留了下來。邦哥是爲了幫忙,而範平是爲了學習。
也幸虧邦哥去了,發現了一些別的信息。
“你說這吳忠未必是真的?”
邦哥點頭,解釋道:“軍中校尉慣用長槍的話,他應該時常騎馬,但是他的腿臀處並沒有長期騎馬的痕跡,相反,此人的腿骨有異常人,應是輕功了得。”
邦哥這麼一說,姬明澤想起來了,他當初跟着李太后騎過馬,顛的他五臟六腑差點移位,生不如死。主要還是因爲此時還沒有馬鐙這一東西。(馬鐙最早是由中國人發明的,但準確的時間目前學界尚無定論,最早正式有記載是在東晉時期,普遍認爲出現於西漢中晚期至南北朝。)
沒有馬鐙,騎馬的時候靠着大腿的力量,用力夾住猛烈顛跛的馬以保持自身的穩定。這樣的話,長期騎馬大腿和臀部肯定是有異於常人的。
接着邦哥彙報了第二個發現:“這個吳忠不是那夜暗殺不成,逃走的人。逃走的人,飛擲出一刀,便能準確的割破被擒同黨的咽喉,這樣的功夫不是一時可以練出來的,他的手指沒有長期訓練投擲兵器的痕跡。”
如果是兩撥人,那之前來暗殺的就有嫁禍給魏王的嫌疑。又或者是魏王刻意讓自己認爲,他是被嫁禍的,來轉移注意力?
姬明澤頷首想了一下,吩咐道:“不常騎馬,善用投擲兵器。把這點也寫在記錄中,隨吳忠的屍體一起送回給我二叔。”
邦哥領了命令便出去了。
吳忠的事情,姬明澤打算等他二叔收到了“快遞”以後,看看他的反應再說。姬明昊上封的信件超出尋常的簡潔、精練,他就明白了,大哥是想他不要因爲那些無謂的事情浪費時間和精力。防禦做好,然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馬鐙!
剛纔的事情提醒了他,馬鐙還是儘快弄出來的好。這東西雖然很小,作用卻很大,它可以使騎士和戰馬很好地結合在一起,把人和馬的力量合在一起,發揮出最大效力。
於是姬明澤在屋裏轉圈圈,努力的回憶馬鐙到底是什麼樣子來着?目前現有的金屬材料可以製作嗎?
一圈、兩圈……
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鼻端,似花香又非花香,清香淡雅,聞着讓人心情舒暢。
他好奇的打開了窗戶,那香味並沒有比之前濃郁,依然是那淡淡縹緲的感覺。
這香不是範雲一貫用的,額……真要讓他將兩者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到也說不出來一二,只能說範雲日常所用的不似這麼輕和淡。
一彎新月高高的掛在墨藍色的天空,在沒有光污染的世界,天氣好的時候,月亮的光芒就和在手中把玩的銀錠一樣,月光穿過樹陰,漏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
姬明澤忍不住樂了,自己這是和範雲待得太久了嗎?看什麼都是銀子、玉石……
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接着一個丫鬟模樣的少女端着一個蓋住的小罐子快步走進了院子,輕輕的進了小七那屋。
姬明澤開了房門,走到小七的所住的房間外。裏面燭光微明,隱約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雖然說是沒有什麼致命傷,但他當時想抱小七的時候,看的清楚,傷口都在關節、腰腹、脖頸處……還有手,虎口處的皮肉都裂開了,這些都是身上痛感明顯的地方,可這丫頭就是連一聲呻吟都沒有……
現在的他並不是之前那個不見殺戮、血腥的人了,可以看到大量紅膩膩的血跡而沒有強烈的生理反應,可到看到小七的那一身血,他還是難受,心裏的痠痛刺激着神經,讓眼淚不受控的往下滴。哪怕就是現在回想起來,這眼淚依然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姬明澤擦了擦眼淚,轉身回了屋。
第二天的早朝後,姬明昊便收到了加急送回的武林大會戰報(一結束就送出的,姬明澤寫的是詳細的彙報。),心中的石頭落了地,皇帝陛下心情極好。
與此同時,幾隻信鴿撲騰着飛入一間華麗的府邸。
當人將信鴿帶來的消息送入內的時候,魏王正在院內看鬥雞。
一隻五彩大公雞,圓睜雙目,伸着長長的脖子箭似的向前衝去.突然,怪叫一聲,弓着腰,脖子上的毛像扇子一樣散開了,騰空而起向另一隻花公雞撲去……
院內響瞬間起了喝彩聲……
看魏王此時心情極好,這送信的人才快步來到魏王跟前,將消息呈上。
姬明澤的爹長的不錯,三叔更是好看,二叔自然差不了,就是這三個兄弟完全三種氣質。姬明澤的這二叔,如果用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痞帥痞帥的。
痞帥二叔看了看手中的字條,臉上的笑容還在,眼睛裏卻有戾氣升起,他將字條揉成一團砸向旁邊一起和他看鬥雞的一個男子身上,罵道:“吳忠,你不說那小子是你找的頂級好手嗎?怎麼被人用一杆沒頭的槍給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