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記得,蕭以恆卻替他記得清清楚楚。
alpha手指一勾,便從那三枚裏勾出了自己想要的那一枚。厲橙哪想到他動作會這麼快,只覺得胸口一輕,脖子上的獎牌就少了一個。
“喂,我還沒答應送你呢!”厲橙也不知是急的,還是臊的,他臉上冒火,伸手想要把獎牌搶回來,可他今天體力耗盡,哪裏鬥得過一個精力十足的alpha?
蕭以恆後退兩步,輕輕鬆鬆躲過了他的爪子。
恰在此時,夜班公車緩緩進站,停在了他們面前。車門打開,蕭以恆兩步躍上公車,待站穩身子,又故意衝他晃了晃手裏的金牌。
少年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中笑意流轉:“用一塊鍍金的銅獎牌來抵幾千塊錢的債務……我這個債主喫喫虧,你就別客氣了。”
厲橙:……他哪裏客氣了!!
蕭以恆話音落下,車門也隨之關閉,厲橙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車門之後。
厲橙氣得對着公交車放了一肚子的狠話,可惜依舊沒能阻止公車漸行漸遠。
蕭以恆從車頭徑直走到車尾,在車尾的後窗前停下,恰好看到了厲橙還沒來得及收回的中指。
厲橙:凸>_<#凸
蕭以恆並不惱,他慢條斯理地舉起手中的那枚獎牌,對着厲橙刻意抖了抖。
然後——他雙手撐開帶子,低頭,把那枚獎牌掛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厲橙:!!!
金牌上還帶着ega的體溫,現在卻垂掛在alpha的胸前。
金燦燦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蕭以恆看向站臺上的男孩,用口型告訴他:“現在,它是我的了。”
……
夜班車慢慢悠悠繞城走了一圈,蕭以恆到家時已近十點。
這是蕭以恆十七年來頭一次這麼晚回家。
他心中已有一定的準備,所以當他推開家門、看到燈火通明的客廳時,並不怎麼意外。
蕭家兩位家長沉着臉坐在沙發裏,見蕭以恆回來了,蕭爸爸冷哼一聲,質問:“去哪兒了?”
蕭以恆神色不變,回答:“放學後和同學吃了頓飯。”
蕭媽媽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放學?直到現在你還要繼續撒謊嗎?!”
蕭爸爸:“你看看你,穿着校服、揹着書包,早上出門時還說臨時補課。如果不是我給你們班主任打了個電話,我都不知道學校今天根本沒有補課!你太讓我失望了。”
“什麼失望不失望的,你說話太重了。”蕭媽媽先是數落了自己的丈夫一句,又轉向兒子,“以恆,你以前從來不撒謊的,你是不是被什麼人帶壞了?我跟你講,你現在可是高三最關鍵的時候,不要和那些壞學生玩,什麼同學情、哥們義氣那都是虛的,你自己學好自己的東西纔是最重要的。”
看,這就是蕭家爸媽的邏輯。
在他們眼裏,蕭以恆就是繼承他們全部希望的一顆種子,這顆種子絕對不會長偏、也絕對不能長偏。爲此,他們勤修枝丫,讓他遠離雜草和寒風,擯棄一切外在的影響。如果有某片樹葉不按照他們的希望生長,那一定是有什麼心懷鬼胎的人在影響他。
面對爸媽的詰問,蕭以恆沒有回答一個字。而他的沉默更加劇了父母的憤怒,蕭爸爸冷哼一聲,指着他的房間說:“回你的屋裏去,好好反思一下你的錯誤,想想對不對得起我們!”
蕭家父母一直自詡和其他家長不一樣,他們絕對不會打罵孩子,即使蕭以恆行差踏錯,也只是讓他“反思”。
只是這反思的方法……
蕭以恆回到自己的臥室裏,一進門,映入眼簾地便是那滿牆的獎狀、獎牌、獎盃,它們代表着蕭以恆曾經取得的所有榮耀,也成了蕭家父母對外炫耀的最大依仗。
蕭以恆放下書包,拉過一個墊子擺在獎牌架前。
然後,跪下。
——這就是蕭家父母讓蕭以恆“反思”的方法。
從小到大,只要蕭以恆犯了一丁點的錯誤,就會被爸媽要求跪在這滿牆的金牌面前,一跪就是整整一晚。這些金牌就像是一座無法翻越的巨山,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羽翼未豐的肩膀上。而這座巨山,還是他親手建造的。
在他年紀還小時,他曾經想要反抗,但是還沒分化的小孩子怎麼對抗得了兩名alpha父母?隨着年齡增長,蕭以恆學會把真實的想法藏在心底。
他還沒有成年,他還沒有反抗父母的資本,他踏出的每一步都在父母的嚴密監視之下……但是沒關係,這樣的日子不會持續很久了。
蕭以恆擡起手,輕輕搭在自己胸口。
校服衣襟之下,他的指尖摸到了一塊圓圓的東西。金屬質地的獎牌貼在他的心臟上,彷彿還帶着上一任主人身上的溫度。
少年的眼神柔軟了一秒。
滿牆的獎牌都是蕭以恆的牢籠,但只有這一塊,是救他出牢籠的那把鑰匙。
……
厲橙在省運動會上連奪三冠的消息登上了報紙、傳回了學校,這讓厲橙在學校內的聲譽又暴漲到了一個新的臺階。如果說以前厲橙在學校橫着走,那現在他就是翻着跟頭走,也沒人敢攔他。
有傳言說,好幾所大學都向厲橙發來了邀請,請他免試直接去讀預科,連高三都不用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高三所有學生心裏都癢癢的,他們還掙扎在無邊無際的題海之中呢,結果學校的吊車尾直接提前拿到大學的通行證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高三(1)班的教室裏,劉可趴在書桌上,發出了一聲嘆息,“爲啥我的體育成績就這麼差呢,要是我也能拿到個省冠軍之類的……”
“你還是別想了。”前桌女生打破了他的幻想,“體育冠軍是這麼好拿的嗎?你去參加奧數競賽,金牌可以並列有好幾個人,但是每次體育賽事,並列冠軍的機率有多小?一場比賽只有一個冠軍,厲橙一口氣拿了三個!別說他的文化課成績在全年級倒數了,就算他是個文盲,也有學校搶着要他。”
劉可嘀咕道:“我這就是想想!想想也犯法啊?”
劉可轉過頭,看向同桌的蕭以恆。
他用胳臂肘碰了碰蕭以恆,問他:“老蕭,我讓你幫我要的簽名,你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