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厲橙吃了一天雞,沒寫。
週二,厲橙和小弟們翻牆出去打羣架,沒寫。
週三,厲橙訓練太累,沒寫。
週四,厲橙喫到太撐,沒寫。
週五,厲橙……
媽的,都週五了,厲橙不能不寫了!!!!!
週六就要交作業,可是一千兩百字的小論文到現在進展只有一個標題,厲橙望着空空如也的稿紙,實在想不起來他之前幾天都是怎麼浪費過去的了。
他只能臨陣磨槍,趕忙把蕭以恆的大作業拿過來從頭到尾讀了兩遍,挑挑揀揀摘抄了一部分,勉強湊出了幾百字——而這個時候,距離週五結束還有十二個小時。
呃,既然還有十二個小時,要不然他再休息一下下,玩局遊戲放鬆放鬆?
於是,厲橙又開始摸魚了。區別在於,之前他摸魚,是很悠閒的,而現在摸魚,是很緊張的。
你們看,他一邊玩遊戲一邊焦慮地抖腿,這難道不夠表現他對尚未完成的作業的重視嗎?
就這樣,他在課桌上攤開僅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作業,偷偷摸摸在課桌下玩起了手機遊戲。他只不過是一低頭又一擡頭——咦咦咦咦??怎麼回事,爲什麼已經放學了?中間的幾個小時都去哪裏了??
放學鈴響起,周圍的同學們起身收拾起書包,對於一所住宿制學校的學生來說,每週五的放學鈴絕對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唯有厲橙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對着面前還未完成的作業,留下了鴿子的淚水。
“厲哥,你要是實在憋不出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黃葉倫這個臭皮匠又來獻計獻策了,“你找個槍手不就行了嗎?槍手寫完,你自己再抄一遍,保證不出錯。”
“可我能找誰當槍手啊?”
黃葉倫衝他眨眨眼:“還有誰啊,找嫂子……咳,我是說,蕭以恆唄。他是年級第一,這種小論文,他不是信手拈來?”
“不可能的。”厲橙撇了撇嘴,“他是我這門課的助教,我是瘋了嗎,讓助教給我當槍手?”
黃葉倫心想,厲哥和嫂子這是玩啥角色扮演呢,還挺入戲。什麼老師、學生的,這題材的小電影我大黃可是見多了,門一關,燈一拉,《放課後の私人輔導.avi》有沒有?
黃葉倫很隱晦地提醒他:“不找他當槍手也行。你不都說了,他是助教,你是臨時班長,助教幫助班長那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厲哥,你只要說句軟話,蕭以恆能捨得讓你掛科?”
“……我怎麼覺得你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但不得不承認,黃葉倫的提議確實說進了厲橙的心坎裏。
《國民健康教育課》的那位beta女老師實在太難搞,厲橙若是完不成作業,她絕對不可能放他一馬。他完成不了作業,就通過不了考試,就拿不到畢業證,就不能提前去大學讀預科……
厲橙渾身一抖,立刻拿起手機,點開了蕭以恆的聯繫方式。
粒粒橙:蕭以恆,你在嗎?
粒粒橙:你放學別走!!
持之以恆:怎麼,厲哥要約我在小巷子裏打架?
粒粒橙:[尷尬]
粒粒橙:不打架,我找你有正經事。
持之以恆:你先說有什麼事,我再判斷這件事正經不正經。
粒粒橙:……
粒粒橙:我大作業還差一點寫不完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持之以恆:還差一點,具體是差幾點?
粒粒橙:呃,還差一千。
蕭以恆半天沒回復。
厲橙也覺得怪臉紅的,一千兩百字的小論文,明天就要交了,可他只寫了兩百字,現在還想找蕭以恆當槍手,換成別人估計早就羞憤自殺了。
但厲哥是誰啊,在這種關鍵問題上,他還是相當“能屈能伸”的。
想到這裏,厲橙按下了語音錄製鍵,清了清嗓子,然後用他此生最矯揉造作的聲音說:“蕭老師,我想預約你今晚的課後輔導,可不可以?”
手一鬆,這條語音就“嗖”的一聲發了出去。
厲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聽一遍,彷彿手機燙手一樣扔到了桌上,還欲蓋彌彰地扣了過去。
一分鐘後,手機響起一聲清脆的哨音。
厲橙伸長手臂,小心翼翼地翻過手機,眯起一隻眼睛看向屏幕——
持之以恆:現在來美術教室。
持之以恆:我等你。
……
空蕩蕩的教學樓裏,只有厲橙一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裏迴盪。
他停在美術教室前,手幾次要落在門上,卻又莫名其妙地收了回去。
手裏的稿紙已經快被他攥爛了,他瞪着稿紙上的標題,希望上面的字能迎風見長,自己鋪滿整整一頁紙纔好。
厲橙的手第四次舉到半空,這一次,他的手在門板前又停頓了好幾秒,在他終於下定決心敲門的那一剎那,美術教室的門忽然打開了。
厲橙的手還傻乎乎地舉在半空,愣愣地看着出現在門後的蕭以恆。
濃郁的顏料味道撲面而來,蕭以恆身上套着一件粗麻質地的圍裙,圍裙看上去髒兮兮地,蹭了不少顏料,就連他的指尖都沾染了一些顏色。
不修邊幅的邋遢。
厲橙用很慢的速度眨了眨眼睛,今天他又“解鎖”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蕭以恆。
“原來你真會畫畫啊?”厲橙脫口而出,又很快意識到這句話純屬廢話。
若蕭以恆不會畫畫,秋嫺老師就不會對他另眼相待、也不會特地把美術教室的鑰匙留給他了。
蕭以恆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他讓開大門,示意厲橙進屋。
厲橙隨手關上門,美術教室和上次他來的時候相比沒什麼變化,十幾個畫架疊放在牆角,還有一些畫架上擺放着已經完成的畫作。就算是厲橙這個門外漢,也能一眼看出來,那幾幅畫帶有強烈的個人風格,一看就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蕭以恆,這些不會都是你畫的吧?”厲橙驚歎。
“嗯。”蕭以恆沒多做解釋。他把畫筆扔進涮筆筒裏,脫下身上的圍裙,把畫了一半的畫搬到牆角。做這些事情時,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優雅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