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精疲力盡的唐修斯清醒過來時,周圍的環境便傳遞給了他這個最直觀的感受。
如同身處一個世界上最安全的保護所中,一種生物最本能的心安和困頓涌上心頭。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溫柔而又勢不可擋,以至於在不久前剛剛遭受重創的唐修斯,竟沒能第一時間抵抗住這種衝動,又一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彷彿源於靈魂的疲憊才徹底一掃而光,讓唐修斯有餘力思考其他的事情。
首先,唐修斯發現的最直接的變化就是。
他,睜不開眼了。
甚至別說是睜開眼睛,就連動一動手腳和思考,都會不知爲何讓自己的身體和大腦浮現巨大的疲勞,唯有那始終縈繞在身體周圍,無處不在的溫暖才能略微驅散這種深入骨髓的疲倦。
彷彿被這極致的疲倦又一次侵蝕,沒等唐修斯想明白什麼,便情不自禁的想要張開嘴打個哈欠。
好吧,嘴張不開……
唐修斯:……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在這種無處不在的溫暖包圍下,唐修斯久違的感受到一種可以完完全全將所有顧忌放下的輕鬆。
彷彿一根隨心所欲,任由清風吹拂着自己飄到隨意一處地方的輕柔羽毛,輕鬆到,讓唐修斯又一次陷入了沉沉的酣睡。
不知睡了多久,一股不大不小的震動忽然傳來,將唐修斯的意識喚醒。
“快快快,還不快請大夫去看看夫人的身子!”
“躺下,快躺下!別亂動了!”
“爸媽,沒事的,不用那麼緊張啦。”
“臭丫頭,都懷孕了還是以前那性子!跟你說多少次了,你肚子裏的小寶寶可沒你那麼紮實,萬一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怎麼辦?!還不快躺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的孫子,可是要在未來成爲茅山鬼首的男人,可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
“死老頭,你還在這瞎說什麼呢!”
關切的聲音傳入唐修斯那有些混沌的意識,其中蘊含着的信息,讓他即將又一次陷入沉睡的意識在理智的帶動下,終於艱難的戰勝了自己的本能,思緒艱難的運轉了起來。
我……活下來了?!
直到這時候,唐修斯方纔後知後覺的感受到喜悅。
而且,似乎又一次重生了……
這兩道沉鈍的念頭,足足讓此刻昏昏沉沉的唐修斯茫然思索了許久,才勉強意識到並理解。
好暖和……
愜意的動了動身子,外面頓時響起一聲清脆的驚呼,而周圍更是一下子就安靜了下去。
過來好一會,擔憂關切的某個溫柔聲音方纔響起。
“沒事了?”
“沒事了媽,剛剛不過是踹了我一下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鬧!還不快摻着夫人回去躺着!”
我爲什麼,能聽懂他們的語言……
混混沌沌中,唐修斯酣然沉睡在無處不在包圍在周圍的溫暖中,恍然如同隔世。
日子一點一滴過去,唐修斯也終於隨着時間的推移,保持清醒的時間不斷延長,以至於最終到了能夠連續幾小時保持意識清醒的程度。
但不着爲何,從頭到尾唐修斯都沒聽到過自己父親的聲音,就連別人叫他的名字,討論與他有關的事都從沒有過,彷彿在這裏,唐修斯的父親是一個誰都不能提的禁忌!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真正重要的是,唐修斯已經在腹中慢慢成長的日子裏,把那完全獨創的呼吸法開發完全,最終決定在降臨這個世界前便開始修煉!
他能隱隱感受到,這個全新世界散溢着的靈氣之類的能量,比任何一個唐修斯見過的世界都要濃郁!
而且每隔沒幾天,這個懷孕着唐修斯的女性都會服用一些精心煎熬的天材地寶,也讓唐修斯有了一個更好的基礎來提前開始修煉呼吸法。
周圍很溫暖,在常人眼中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嬰兒胎動,只是稍微好動些罷了。
但唯有唐修斯知道,他每一次動彈自己的身軀,都是在輕微的運轉呼吸法,小心翼翼的提前鍛鍊着自己柔嫩的身軀,爲日後的發展打下一個超越了所有人的完美基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唐修斯這具嬰兒的身軀在他眼中太過脆弱,不能進行大幅度的呼吸淬鍊,當年的源質也全都消耗在了關鍵時刻,否則此刻倒可以拿來融入新的身軀,絕對是大有裨益!
日子一點點過去,唐修斯能夠明顯的感受到,自己的身軀正不斷朝着發展完整的方向變化着。
而更重要的是,自己這具身軀淬鍊的、被他命名爲《灼陽神炎經》的功法,已經漸漸運轉到了一個對嬰兒來說圓滿的地步,想要更進一步的話,就必須步入外面的世界了。
當然,爲了達到如今這個圓滿的境界,唐修斯也特意延長了自己孕育在腹中的時間。
但那一切妥當,迎接新世界的日子,終究還是如期來臨了。
………
“夫、夫人要生了!!!”
“什麼?!大夫呢?速速與我同去!!!”
半夜三更,一聲女性響徹心扉的痛呼聲響徹整個茅山,僅僅只是一小會,整個有着悠久歷史的傳承門派便如蜂窩般躁動起來!
“呼吸,呼吸,一定要記得大口呼吸!”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了!邪怨壺呢?!快把那破壺給我!!!”
“鬼首大人,那可是鬼物啊!嬰兒的體質,撐不住的啊!!!”
“……至少,我的女兒不會有事。”
激烈萬分的紛爭搶救中,房間內忽然傳來一個個醫護人員驚喜的高呼聲,外面爭吵的人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刷啦。
一個個人影迫不及待的涌入有些擁擠的房間,當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時,所有人臉上驚喜的表情,卻都不約而同的凝固了起來。
轟——
炙熱的灼熱氣流拍擊在每個人臉上,雖然這有些炎熱的溫度,對他們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那明顯不凡的熱浪的源頭,卻明顯是那個正乖巧躺在襁褓中的稚嫩嬰兒!
瞠目結舌的注視着前方,足足過了許久,人羣中一個最爲蒼老的老者方纔蠕動了下乾澀的喉嚨,生澀的聲音在安靜的有些不正常的房間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