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下牀,也無需敖寧攙扶,在寢宮裏行動無礙,令門外的太監宣外臣覲見。
他有他自己的心腹大臣,昨日天色已晚沒來得及囑咐,今日醒來當然第一時間要讓他們輔佐幫助敖寧。
樓千吟沒多待,收好自己的東西便出去了。
只是他走幾步,又回頭看蘇墨,道:“不得不提醒一句,還是儘量剋制的好。一些親密接觸能免則免,倒不是怕傳染,而是以我對你的瞭解,這一接觸,你怕是又血氣方剛,那這一天也就白躺了。”
蘇墨道:“你說夠了就快些走。”
樓千吟剛一走出內室,蘇墨便一把將敖寧拽進懷裏,狠狠擁抱住。
敖寧深呼吸,也壓不下心頭那股悸得發窒的感覺,只能埋頭在他衣襟裏,無比貪戀他身上的味道。
蘇墨俯頭來啃她脖子和耳朵時,敖寧腿上有些軟,但卻不得不擡手堵住他的脣。
蘇墨道:“這樣也不行?”
敖寧眼神潤亮,搖了搖頭笑:“應該不行。樓大哥說了,你得聽。”
他在內室走動走動,活絡一下筋骨,而後便坐在案前,看了看上半天敖寧批閱的摺子。他拉着敖寧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環過她腰際,隨手翻閱。
敖寧與他說了個大概,一些重要的摺子,留給他親筆批覆。
蘇墨下巴就抵在敖寧肩上,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直往她脖底裏鑽,忽道:“以後晚上早點睡。”
敖寧愣了愣。
他又低沉道:“雖不能應你,但你何時睡着的,我一清二楚。”
敖寧眼角有些發酸,道:“原來你真的都知道啊。”
蘇墨道:“一晚上輾轉來輾轉去,我又不是不在,有那麼難入眠麼。”
敖寧抿着嘴笑,然後忍不住一回身就用力地抱住他,良久喃喃道:“就是有點不習慣。以往都是你抱着我睡的。”
蘇墨道:“要不往後在你睡前我醒一個時辰,哄你睡着了我再睡。”
敖寧抱着他的腰不由緊了緊,好笑道:“那要是還沒半個時辰我就睡着了,剩下的半個時辰多浪費。我纔不要。”
蘇墨道:“不要你就給我好好睡。”
這時宮人來稟,大臣到了。
蘇墨讓宮人引去御書房等候。
敖寧道:“要不將大臣們傳到這院裏來,你也免得走一趟。”
蘇墨道:“就在前面也不遠,幾步路就到。”
敖寧只好起身幫他更衣。
她捧來他日常穿的皇帝常服,蘇墨接過手就利落地穿上。敖寧站在他身前,溫柔細緻地替他整理好衣襟,撫平肩上和手臂上的褶皺,最後替他繫上腰帶。
一舉一動,都是對他日久情深的熟悉和默契。
蘇墨很享受她這樣爲自己整理時的光景。
都弄好以後,敖寧仰頭看他,只見面前的男人輪廓深邃高大,比以往更加沉厲穩重,不由眉眼彎彎道:“嗯,衣冠楚楚,很是順眼。”
她幾步走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又道:“昨晚下雪了,外面都是積雪。”她回頭來對他笑,“穿新鞋去吧。”
前些日就給他納好了,只不過他多在寢殿休養,一直沒機會穿。
敖寧道:“你不喜歡穿新鞋啊,那好吧,我寄去徽州給我爹穿。”
蘇墨看她道:“我要穿。給我的就是給我的,你再寄給你爹不合適,他會覺得是我不要纔給他的。”
敖寧一面把新鞋取出來,一面笑道:“我爹纔沒你想的那麼多。”
蘇墨坐在坐榻邊,將鞋穿上,又走了兩步。
敖寧問他:“還合適嗎?”
蘇墨道:“你做的一直很合適。”
蘇墨親了親她的額頭,便大步去了。
等他見完大臣回來,寢殿裏已經備好了藥湯。
他泡過藥湯後,又由樓千吟施針睡下。
敖寧一邊要守着蘇墨,一邊要代爲處理政務,大抵真是忙碌起來以後,便不覺得時間那麼難熬了。
只是她卻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看看孩子們。
樓千古和姜氏便時常去照看四個孩子。
宮裏下一趟雪,一夜過後,積雪能有一尺來深,好幾天才能化完。
彼時三個哥哥照常讀書習字練功,阿梨卻望着窗外的雪景,悶悶不樂。
她還沒學完三百個字,但是已經下雪了啊。
阿梨愁道:“天這麼冷,爹孃也不來看看我們。要是我們凍死了怎麼辦?”
扶渠在旁道:“小公主很冷嗎?”她摸摸阿梨的手,“是暖和的呀,怎麼那麼說呢。”
阿梨氣悶地一把放下毛筆,穿得厚厚的,像只圓滾滾的梨子,扭身背對着扶渠,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
扶渠:“這……”
阿梨道:“不管我冷還是暖和,爹爹和孃親都應該要記掛我們。”
扶渠道:“皇上皇后那麼愛你們,肯定不會忘記你們的。只是他們眼下很忙,有很多事要做,等忙過這一陣了,就有時間陪你們了呢。”
阿梨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巴巴地望向窗外,咕噥道:“可那時肯定雪都已經化了。”
話音兒一落,忽聽外面有人在喚:“阿梨!”
阿梨一聽,方纔還低落的情緒,登時變得十分高昂,哪還有心思習字啊,連忙爬起來就往外衝,在門口看見樓千古,興高采烈道:“我的姨!”
小糰子圓溜溜地跑過來,張開雙手,樓千古一蹲下身就和她抱了個滿懷。
兩人在院子裏打雪仗玩鬧了好一陣。
阿梨跟姜氏不熟,基本都是在跟樓千古追逐打鬧。三個哥哥對打雪仗不怎麼感興趣,也不出來湊熱鬧。
滿院都是阿梨“啊啊啊”的鬥志昂揚的吼叫聲。
她身上頭髮上都是雪沫,雪仗打累了,就吭哧吭哧跑進書房,把她爹前陣子才找人將劍鋒上的捲刃給磨平的那把劍又拖出來,正在興頭上,道:“我的姨,我們一起去殺!”
蘇硯開口道:“你不怕爹生氣嗎?”
阿梨渾然忘我:“他現在顧不上我!”
樓千古道:“你連劍都提不起來,你去殺啥啊?”
阿梨道:“我也不知道,路上遇到什麼就殺什麼吧!”
一直存在感很弱的姜氏在迴廊下也終於出聲道:“要不,別打打殺殺,還是喫喫喝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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