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傳來水聲。
橋本茜在她的房間裏，給高槻泉找合適的衣服，她的精神狀態還是不太好，但似乎只要古越在她身邊，她就還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堅強。
古越站在客廳裏的角落，重演着橋本茜描述的畫面，透過陽臺的落地窗，看鄰居家裏的情況。
老實說，這陽臺的設計稍顯不科學，如果鄰居家的陽臺不拉上窗簾，裏面的光景有一半都會暴露在這邊的視角之下，不過也正是得益於此，橋本茜才能提前發現那邊的異變。
“屋子裏很亂啊……”
古越觀察到對面房間裏亂糟糟的現象，可以想象，鄰居受到人造人襲擊的時候，肯定反抗過，但是效果很明顯，沒用。
僞裝成橋本茜父母的人造人，輕而易舉地殺死了鄰居一家人，並且製造了新的人造人……
那麼，這幾個人造人現在去了什麼地方？
之前橋本茜也說過，僞裝成她父母的人造人，還試圖給她打電話，那肯定是想引誘她出現，然後再喫掉她，但橋本茜躲藏得很好，即便是同在一個屋檐下，人造人也沒有發現她躲在裏面……
“那個……這套衣服可以嗎？”
橋本茜抱着一整套衣服出來，問古越的意見。
“呃……”古越遲疑着，這還真是把他給考到了。
又不是自己要穿的衣服，怎麼給意見？不過考慮到兩人的身高差……橋本茜大概一米六三左右，而高槻泉只有一米五出頭……
“啊，我看看……”
浴室的門突然打開，高槻泉從裏面伸出溼漉漉的潔白手臂，拿過橋本茜抱出來的上衣看了眼，“這個可以喲，謝謝咯。”
古越沒注意那件衣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高槻泉側身露出來的身子上來，雖然沒看到什麼關鍵部位，但那種帶着水霧，朦朦朧朧的感覺，還是讓人一陣遐想翩翩。
“咳咳……”
古越暗暗收回目光，不打算多看，反正也看不到什麼讓人獸性大發的畫面，而且萬一惹惱高槻泉可不就不太妙了。
畢竟正面硬肛的話，高槻泉能打五十個自己都不嫌多。
橋本茜把衣服送進浴室之後，立馬又回房間爲高槻泉找浴巾，服務倒還真是周到。
古越沒什麼事兒做，只能繼續在屋子裏瞎溜達。
“這是全家照？”
在客廳的一角，古越找到一個白色相框，裏面裝嵌着的照片，是橋本茜一家三口。
從這張照片上，古越獲取到了橋本茜父母的模樣。
理論上來講，如果古越現在就想殺死這兩個人造人，只要按照照片上的模樣勾勒出其死狀就可以，但實際上還不能確保是否行得通。
簡單點想。
如果照片上是敵人十歲時的照片，而敵人現在已經十五歲了，那模樣自然會有所變化，只憑着敵人十歲的照片，古越做不到在畫中殺死對方。
而且實際上，能力的界限並沒有這麼誇張，即便是十天前的照片，也可能讓古越無法施展能力，但另一方面，即便是敵人十年前的照片，也是有可能行得通的。當然，如果是當面看敵人一眼，那就絕對能行。
這是個很模糊的限制。
所以，如果一定想知道能不能殺死對方，只要在紙上試着描繪對方的死狀就行了，當線條到了某個臨界點，古越就能憑直覺感受到，是否能殺死對方。
“咔噠……”
突然從門口傳來的響動，有人把門鎖壞掉的門打開了。
剛把浴巾送進去的橋本茜，連忙幾步跑到古越身邊，抓着古越的胳膊，躲到了他身後。
還真是非常依賴和信任古越！
“咚咚咚……”
有些混亂的腳步聲，從玄關走過來。
兩個身影，和古越這邊隔着五米有餘的距離，停住了。
“爸爸、媽媽……”橋本茜忍不住道出來者的身份，當然，是表面身份。
古越鎮定地觀察着對方，兩個人和照片裏的模樣相差無幾。
只是對方的打扮倒是讓古越有點意外。
兩個人都頭戴着摩托車頭盔，一個手裏拎着棒球棍，一個拎着鋼管，身上還髒兮兮的，彷彿剛剛纔經歷過戰鬥。
“快過來！”
那個男的出現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表情驚恐的向橋本茜招手，示意她過去。
“快從那傢伙身邊離開，他是人造人！”女人也驚叫起來，表情是又着急又恐懼，完全看不出端倪來。
古越頭腦很清晰，當然不會被這兩個人造人“出彩”的表演所矇騙。
不過……
本就情緒慌亂的橋本茜可就沒古越這麼鎮定了。
“你，你們……”
橋本茜的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看着眼前這兩個身影，她的理智似乎在動搖着。
古越很清楚的察覺到橋本茜的情緒變化。
她真的在猶豫，就算她現在甩開自己的手，奔向對方，古越也不會覺得奇怪！
但是，這在古越看來，其實有點難以理解。
明明都已經知道對方是人造人了，明明知道那人皮下隱藏着的只是怪物罷了，爲什麼還會有如此劇烈的心理動搖？
難道就因爲那兩張臉——和父母一模一樣的臉？
“快過來！”
“爸爸媽媽會保護你的，快從那傢伙身邊離開！”
兩個人造人不停勸說着橋本茜，裝模作樣的樣子，完全可以比肩任何一屆的奧斯卡影帝了。
“我……”
橋本茜似乎徹底陷入了混亂，抓着古越胳膊的手，漸漸的少了一份力道，就連腳下的步伐，都有朝着對方那邊移動的跡象。
古越保持着緘默。
如果橋本茜突然失去理智，朝着人造人那邊跑，他肯定會一把把她拉回來。
但是古越不會用語言阻止她，哪怕明知道她正在糾結中掙扎着。
因爲古越想看看，那兩張虛假的人皮，對於橋本茜而言，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如果換成是自己——根本不會如此糾結。
說到底，這就是人性的弱點？
“不，不是，你們不是……”橋本茜突然大哭出聲，躲回了古越的身後，痛苦擠滿了她哭花的臉蛋，“把我爸爸媽媽還給我，你們這些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