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支支吾吾的憋了半天,才滿臉通紅的告訴張諾,他從小在這西市廝混,還真不知道這裏誰家是專門賣種子的,頂多只有普通糧種賣。

    張諾也不怪他,這隻怕是自己問錯了,就算這會兒已經有種子店了,那能拿出來賣的估計也是已經大規模種植的常見作物。

    看來,還是得去那些西域商人手裏面尋摸,看他們有沒有夾帶一些種子之類的東西。

    於是,張諾望着狗子繼續問道,

    “那你知道這西市上,哪家胡商最喜歡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賣的?”

    狗子這下安心了,這題沒超綱,屬於必考題,他背過!

    “您之前買葡萄酒的那家胡商,就是年頭最長的老商販,他的商隊每次都會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過來,有的價值連城,有的一文不值,您去看看就知道。”

    張諾倒是沒想到,之前自己隨便找了家胡商買酒,居然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家,那他剛剛轉了這麼一大圈豈不是白轉了?

    鬱悶的嘆了口氣,都不用狗子指路了,張諾這會兒三步並作兩步的直接往之前的商行走去。

    有了目的地以後,走起來自然就快了,沒過多久張諾就回到了之前買酒的地方。

    而門口站着的胡姬顯然對這個剛剛買過酒的俊俏小郎君很有印象,連忙操着一口怪腔怪調的官話上前招呼。

    張諾也不跟她客氣,直接要求見她們老闆,說有買賣要談。

    一聽有生意上門,胡商老闆自然就趕緊過來了。

    可是聽到張諾的要求以後,也是苦笑着直搖頭。

    “郎君,不是我不想掙這個錢,以前我也帶過一些我老家的種子過來,但無一例外,都適應不了長安這邊的水土,所以之後我就很少帶了。”

    看到張諾失望的表情,胡商老闆猛然意識到了商機,馬上找補道

    “不過您要是有要求,下一個商隊回來的時候,我讓他們給您多帶點過來,只要是我老家有的,我肯定給您一樣帶上一份!”

    張諾失望的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隨口報上自己的姓名和地址,讓胡商老闆到貨了就第一時間通知自己,張諾就準備離開了。

    可轉身之時,張諾忽然發現地上有幾片白色的瓜子皮。

    這個發現讓他心裏猛的一動,連忙拉住旁邊的胡商老闆問道,

    “這個誰喫的果皮,趕緊找出來,我買了!”

    老闆順着張諾的指頭往下一看,見到那幾片零散的瓜子皮半天摸不着頭腦,這東西他也不知道啊!

    不過,既然貴客連價錢都沒問就開口要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趕緊弄過來啊!

    胡商老闆連忙叫過下人開始打聽,畢竟這裏就這麼點人,肯定是自己人留下的。

    沒過一會兒,一個胡姬就被叫了過來,胡商老闆指着地上的瓜子皮嘰裏呱啦一通問,然後還指了指張諾。

    那邊的胡姬聽了半天點點頭,然後看着張諾慢慢的回答道,

    “尊貴的客人,那是我從家鄉帶來的零嘴,只剩下一點點了,我去給你拿過來!”

    說完見張諾沒反對,趕忙轉身進了裏間。

    張諾現在緊張得要死,他現在就擔心對方已經把這些南瓜子給炒熟了,那就死翹翹了,鬼知道什麼時候纔能有下一批。

    沒錯,剛纔張諾在地上發現的就是南瓜子的皮!

    對不但喜歡喫南瓜子,還在廚房收拾了無數個南瓜的張諾來說,這東西實在太熟悉了。

    別看在後世的時候,南瓜滿大街都能隨便買,還便宜得要死,可要放在這會兒,那稱呼一聲仙糧都不爲過。

    要知道南瓜的產量,那可是起步就是一兩千斤啊,畝產四千斤都是常態!

    對於這種亦菜亦糧的作物,只要大面積種植,什麼饑荒之類的基本上就可以消失了。

    所以這種作物只要培育得當,然後上交朝廷,爵位基本沒跑了。

    因此也難怪張諾這麼緊張了。

    沒多久,那個胡姬抓着一個小袋子氣喘吁吁的小跑着過來了,直接把袋子遞給了張諾。

    張諾屏住呼吸先向漫天神佛祈禱了一遍,接着一咬牙打開了袋子,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陣止不住的狂喜。

    沒炒過,還能種!

    張諾二話不說把腰上的錢袋取了下來,直接把裏面的錢全給倒了出來。

    叮叮噹噹一大堆銅錢就這麼砸在了胡商老闆的面前,張諾直接把錢往胡姬那邊一推,

    “這裏差不多兩貫,你的這些零嘴我買了!以後還有這種東西,我全要了!”

    胡姬看着眼前這堆銅錢,徹底懵了。

    要知道,她跟着胡商隊伍來中土,爲的不就是錢嘛,到年老色衰之時,就能帶着一大筆嫁妝找個老實人嫁了。

    可現在只是她從家鄉帶來的一點零嘴,就能賣這麼多錢,她不高興就怪了。

    胡商老闆也是眼前一亮,看來這位貴客身價不菲啊,之前答應他的事兒看來得多費心纔行。

    告別了千恩萬謝的胡姬和胸口拍得震天響的胡商,張諾緊緊地抓着那個裝着南瓜子的小袋子,美滋滋的準備回家。

    這可不僅僅是將來家裏和店裏能多一道美食一道佳餚的事情,這個小袋子裏裝着的,就是他未來的功勞和爵位啊!

    身後扛着葡萄酒罐子跟着的狗子這會兒已經無話可說了,西市上不缺豪客,可僅僅一小袋零嘴就扔出去將近兩貫錢的豪客,狗子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年頭的銅錢可是非常值錢的,平常人家裏買一斗糧食才十文錢,兩貫錢差不多夠他們一家三口一個月的所有開銷了。

    狗子這會兒也在琢磨,這位小郎君出手這麼闊綽,那是不是可以到他府上當個跑腿的家丁什麼的?

    對於這個年代的底層百姓來說,能去大戶人家府裏當個家丁之類的,其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差事。

    這會兒可不是辮子朝,動不動就賣身爲奴之類的,大唐時期的良家子講究的是籤合約,還得去官府開的牙行報備的那種。

    這可是包喫包住、按月拿工錢,年底拿獎金的專業崗位,遇上主家心情好了,或者事情辦得漂亮了,還能拿賞錢呢。

    看着心情極好,走路都有點發飄的張諾,狗子暗暗尋思,待會兒一定得想個辦法,讓這位闊綽的小郎君成爲自己的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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