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其實這小張掌櫃應該是懷疑好久了，只是今天才開口直接問而已。
李世民和長孫無忌這會兒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卻沒想好究竟要拿出個什麼身份出來遮掩過去，畢竟這一下子要圓謊，難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身份低了不行，人小張掌櫃又不是傻子，你說你就是一小官吏或者普通商人什麼的，那你給解釋下怎麼辦到這些事兒的，而且終有一日是要以真面目示人的，那得多尷尬？
可身份高了又不行，真說成自家是什麼皇親國戚、高門大戶的，那以後還能不能交朋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還不如直接說出真實身份呢。
就在君臣二人糾結到了極點的時候，張諾一臉興奮的開口了，
“老李，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晉陽那邊皇親？不用隱瞞了，我都看出來了！”
李世民真的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興奮的小張掌櫃，然後轉瞬之間就變成了狂喜，沒錯，這個身份好，就這個身份了！
不得不說，李世民也是個好演員啊，明明心裏已經高興成什麼樣了，臉上卻是帶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問道，
“小張掌櫃，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張諾得意的往後一靠，笑着說道，
“老李你有兩個破綻，第一，普通人可沒辦法那麼痛痛快快的把咱倆的酒賣到宮裏去，畢竟咱們多掙一筆錢，那麼就有人少掙一筆錢。”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咱哥倆能囫圇個在長安活下來，沒人跟咱計較，想來就是你使了力氣。”
李世民心裏都笑得快開花了，臉上卻帶着不情不願的緩緩點了頭。
沒錯啊，他可不就是晉陽李家出來的嘛，而且皇親國戚也沒錯啊，他爹是皇帝，他老婆還是皇后呢。
最後，他確實使了力氣才讓酒坊的酒賣到宮裏去的啊，不是他開口，那些採買會採購那些酒纔怪。
張諾不是李世民肚子裏面的蛔蟲，自然不知道李世民這些彎彎繞，此刻的他覺着終於弄清楚了老李的身份，很自信的繼續說道，
“其二就是你太過於關心國家大事了，你我終究都是商賈之士，平素裏閒聊個兩三句也就罷了，哪有次次如此的。”
“只有晉陽那幫陛下的親戚們，纔會沒有官身亦關心朝政，因爲只有李唐江山永固，你們才能永享富貴。”
“老李，我說的可對？”
長孫無忌早已經轉過身去了，他怕自己憋不住笑，把陛下好不容易藏好的身份給泄露出來。
簡直了，這小張掌櫃分析的句句在理，卻唯獨沒想到他眼前這位晉陽李家的老李，居然就是皇座上的那一位。
不過一般人也確實想不到，皇帝就應該待在皇宮裏纔是，平日裏批閱奏摺，晚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怎麼可能跑到外面小酒館來。
不過長孫無忌邊笑也邊給自己敲警鐘，小張掌櫃心思機敏，這只是簡單的一答話便發現了破綻，那以後要是不小心的話，說不定還會出現更多破綻。
“老弟，你說的都對，我確實是晉陽李家人，可是，你怎麼不猜我是當今聖上微服私訪呢？”
張諾嗤的一笑，然後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跟看傻孩子似的說道，
“老李啊，雖說上次我看到你有皇帝命格，但你終究還沒坐上那個位置，你不懂的！”
“就算聖上微服出宮了，那也是政事繁忙出來散散心，真到了我這兒，也頂多喫喫飯喝喝酒，聊的肯定是風花雪月、家長裏短。”
“畢竟平日裏跟那些大臣們聊政事就已經夠累了，難得有一兩日閒暇，還惦記着政事？”
“再說了，我一介平民，就算有鬼神之才陛下也不知道啊，怎會輕易跟我聊國家大事？只有你這種人不同。”
“平日裏肯定沒少接觸達官顯貴，可他們又不跟你聊國事，只談風月！你才跑到我這兒來過過嘴癮而已！”
“老李，陛下沒你想的那麼閒！你們李家就指着陛下光宗耀祖了，這可是能成就千古一帝的大人物！”
李世民這會兒是真的哭笑不得了，這小張掌櫃到底算是損他呢，還是誇他呢。
說損他吧，從行爲舉止來看，確實對當今聖上也就是他自己推崇到了極點，尤其是今天，更是給出了能成就千古一帝的評價。
可如果說誇他吧，這小張掌櫃似乎就認定了他是不入流的皇親了，聊國事都成了過嘴癮了，簡直讓人真的無語至極。
不怪張諾猜不到李世民的皇帝身份，畢竟，在正常人看來，皇帝沒事兒就微服私訪那是電視劇好不好。
如果老李都是皇帝了，那豈不是興本都是御前侍衛了。
前御前侍衛統領、忠武將軍興本迷茫的眨了眨眼，總覺着有人似乎看不起他！
李世民笑着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回答道，
“沒錯，老弟你既然看出來了，那咱也沒什麼好瞞的，索性今日就攤牌了，本人姓李，正兒八經的晉陽李家出身。”
“雖然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沒一個在身，但咱確實是皇親，名諱不方便告知，但咱在家中行二，家裏人都稱咱二郎，你叫聲二哥不委屈。”
“你我相識於微末，也算是知根知底，老弟你的大才，爲兄早已領略，那不知你是想當官還是想從軍，爲兄都能給你舉薦！”
張諾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笑着說道，
“皇親好啊，能做買賣的皇親更好，那將來咱們的生意就不擔心有人欺負了，不過當官從軍什麼的，就不勞二哥費心了，小弟自會贏得那生前身後名！”
“好一個生前身後名！”
張諾正裝逼呢，忽然一道大喝在門口徹底炸懵了所有人！
而李世民更是一口酒全噴在了對面目瞪口呆的長孫無忌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