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虎警 >第十六節 反應
    這話語意雙關,鄭玉仙雖有些摸不着頭腦,卻明白了虎平濤的意圖,但她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小虎,你……你確保我們能拿獎?”

    虎平濤臉上仍然掛着令人猜不透的微笑:“前提是鄭阿姨您必須按照我說的做。”

    “以後不用音箱,所有人都用無線耳塞?”

    “是的。”

    “那好,我就信你一次。”

    ……

    虎平濤並非空口白話。

    新鎮街道辦事處的文化藝術節所設獎項遠不如市級那麼高,其主旨來源於上級部門的“文化娛民、文化自信、文化傳播”系列要求。轄區內的企事業單位有上百家,不可能所有單位都來參加。以前幾屆藝術節的經驗看,參賽單位及團隊大約在三十個左右,按照所設獎項,大部分參賽團隊都能獲獎。

    除了參與獎和優秀獎,真正有含金量的就是一、二、三等獎。其中三等獎有三個,除了獎狀獎盃,更有一千元的獎金。

    虎平濤學的是美術,他從小就學習素描。那時候在昭市青少年宮,美術、音樂、舞蹈等藝術類課堂集中在三樓。小孩子天性散漫,美術班課間休息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串教室。因爲虎平濤當時也學着鋼琴,有一次他偷偷溜進舞蹈班,趁着老師沒來,即興彈奏了一段。

    學舞蹈的都是小女孩,在那種情況下成爲幾十個小女生矚目的焦點,成爲了虎平濤童年時代的驕傲之一。

    他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舞蹈班的陸霞老師。後來陸老師退休,全家離開昭市遷居省城,虎平濤一直留有陸霞的電話號碼,在大學的時候經常聯繫,只是沒想到童年時代的舞蹈老師住處就在耳原路派出所轄區範圍內。

    陸霞是專業舞蹈教師,也是街道辦事處上一屆藝術節的評委。虎平濤說動了陸霞幫忙給麪粉廠夕陽紅舞蹈團編舞訓練。一個多月時間雖短,卻勉強夠了。

    ……

    兩週後,耳原路派出所。

    星期一,例會。

    廖秋翻看着擺在面前的文件與表格:“這個月的綜合出警效率不錯,比上個月高了很多。呵呵,這樣一來,咱們所月終評比的分數至少能進前三。”

    趙麗負責派出所文案及數據錄入工作。她對比了一下兩個月的案件處理圖表,認真地說:“廖所,這兩個星期110指揮中心那邊傳過來的噪音擾民糾紛比例降了一大半。”

    “我看到了。”廖秋把表格翻到第二頁,擡頭看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張建國:“老張,我記得錦興小區那邊一直投訴有廣場舞噪音擾民,怎麼最近沒動靜了,你們是怎麼做的?”

    “跳廣場舞的是麪粉廠鄭玉仙那幫人。以前她們在紫薇花園,後來轉到了錦興小區,音響開得特別大,一到晚上居民就打110投訴。這些人都上了年紀,不能抓又不能罵,而且噪音的問題劃歸環保部門,我們說白了就是替環保局背鍋。”

    張建國抱怨了幾句,話鋒一轉:“後來小貓幫着聯繫了街道辦事處和社區,讓鄭玉仙她們參加今年的文化藝術節。”

    指導員陳信宏一聽就樂了:“我知道麪粉廠的那個夕陽紅舞蹈團,平時跳舞搞得跟健身差不多。就他們那水平,還參賽……恐怕是墊底的吧?”

    “以前是,現在就不一定了。”張建國笑着,故意賣關子。

    陳信宏頓時來了興趣:“老張,聽你的意思,夕陽紅舞蹈團,文化藝術節,還有錦興小區居民最近沒有投訴,這幾件事情都聯在一塊兒?”

    “哈哈,你們肯定想不到這其中的關聯。”張建國很得意,把事情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

    廖秋聽了覺得很意外:“這都是虎平濤的點子?”

    張建國點點頭:“上個月,小貓跟着我跑了幾趟錦興小區,每天都在處理夕陽紅舞蹈團噪音擾民的問題。他認爲這是一個惡性循環,無論麪粉廠那些老人還是小區居民,誰都不會讓步。這樣搞下去只會讓我們重複處理,無法從根子上解決問題。”

    陳信宏聲音裏帶着詢問成分:“所以小貓想到了讓鄭玉仙她們參加藝術節的舞蹈比賽?”

    “麪粉廠退休職工不是社會閒散人員,兩者之間有顯著區別。”張建國正色道:“包括鄭玉仙在內,她們有退休金,家庭結構大多穩定,屬於能夠被勸說,並且有所改變的那類人。獎項刺激對她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契機。只要有引導,再加上來自街道辦和社區的幫助輔導,噪音擾民的問題就可以得到解決。”

    趙麗手中握着碳素筆,問:“麪粉廠的舞蹈團現在活動都用上了無線耳塞?”

    張建國點點頭:“主要是晚上用。白天錦興小區的居民要上班,家裏基本上沒人,她們在外面廣場上跳舞,就算音量開大點也沒什麼。鄭玉仙現在比過去好說話。小貓幫找的那個舞蹈老師很專業,她們學的也開心,說是要好好排練,爭取這次藝術節參賽獲獎。”

    廖秋聽懂了,笑道:“這應該算是交換條件吧!”

    張建國沒有否認:“是的,但很管用。廖所你看這兩個星期的110報警比例就知道,噪音擾民排名已經降了下來,我們不用再像以前那樣每天晚上在錦興小區那裏蹲守。”

    指導員陳信宏滿含深意地說:“這是好事,虎平濤做得很不錯。”

    張建國道:“小貓也說了,他這辦法只能針對麪粉廠的夕陽紅舞蹈團,要換了別人,還得根據實際情況來做。”

    陳信宏嘆了口氣:“是啊,每個人的想法和需求不同,。”

    “小貓挺用心的,工作也很積極。”廖秋一邊做着會議記錄,一邊認真地說:“別看只是個普通的民事糾紛,他能通過正常渠道從根子上解決問題,光這點就可以看出他對平時工作的確是花了心思。同志們,咱們日常出警,可不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得好好尋找病源纔對。要是大家都能像小貓這樣,我們身上的擔子就能減輕很多,分局每月的評比排名也能上去。”

    張建國道:“說起來,對這事的處理我真是不如小貓。”

    廖秋笑着安慰他,半開玩笑道:“不奇怪,活到老學到老,何況老張你還年輕。那句話怎麼說來着: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

    下午四點多,接到110指揮中心的信息:錦興小區C座有人被關在電梯裏,報警求助。

    張建國帶着虎平濤和吳永翰火速趕到現場。

    一樓電梯門緊閉着,外面圍了十幾個人,七嘴八舌站在那裏議論。

    “這電梯前天就出過毛病,我按了五樓,本該直接上去,可它到了三樓就滅了燈,突然回到一樓,然後才上的五樓……那天真把我給嚇慘了。”

    “電梯是去年新裝的,怎麼沒用多久就變成這樣?該不會是假冒僞劣產品吧?”

    “這事得問物業,他們最清楚。”

    “都別說了,讓開,快讓開,警察來了。”

    張建國分開人羣直接走到電梯前,擡手敲了敲緊閉的門板:“人還在裏面嗎?”

    傳來一個焦急的女聲:“我在,求你們幫忙開開門吧!”

    虎平濤連忙上前,隔着門縫安慰:“別哭,我們已經打電話給電梯廠家的維修人員,他們很快就到了。”

    事情很簡單:一個帶着孩子的婦女進了電梯,按了上四樓的鍵,結果電梯門一關就沒反應了,停在一樓不會動,門也打不開。那女的在裏面按了緊急求救鍵,又撥打了110報警電話,現在物業和警察都趕了過來。

    問題不難解決,就是得花時間等。

    電梯裏忽然傳來男孩的哭聲:“媽媽,我害怕,我要出去。”

    這再次引發了圍觀者的議論。

    “趕快讓物業過來把門弄開,裏面有小孩。”

    “物業都是幹什麼喫的?平時收管理費一分錢都不能少,遇到問題就人都找不着,我看這物管費以後也不用交了。”

    “反正電梯就停在一樓,要不咱們先用鉗子把門撬開?”

    “千萬別這麼做,電梯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它的感應系統應該還在工作,撬門說不定會引發別的問題,要是突然掉到下面幾層就麻煩了。我以前在網上看過相關的視頻,聽我的,真別亂動,還是耐心點兒,等維修人員來了再說。”

    張建國很是焦急,轉身走出人羣,來到站在外面的物業經理面前,低聲問:“廠家的維修人員什麼時候能到?”

    物業經理身穿藍色制服,這起突發事件把他搞得不知所措,牢牢攥着手機,緊張地回答:“快了,我兩分鐘前又打了一次電話,說是已經到街口了,就是堵車,一下子還進不來。”

    “讓他們快點兒,實在不行就先來兩個人查找故障原因,開車的人可以慢一些。”虎平濤湊過來說。

    “好的,好的。”物業經理急得滿頭大汗,連忙撥通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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