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虎警 > 第九十九節 命案現場
    鼎元路一百零七號以前是農業局的房子。典型的四幢樓合圍庭院,面積很大,院內中央的空置區域能停下五十多輛家用轎車,所有樓房均爲六層。

    農業局後來與林業局合併爲農林局,隨着舊城改造,辦公地點也搬遷至十多公里外的新城區。爲了就近上班,再加上新城區房價便宜,農林局職工紛紛搬離了鼎元路一百零七號,這裏的舊屋大約有七成左右被出租。剩下的,都是各家各戶的老人。

    事發地點是三幢五零二室。

    虎平濤帶着李平波趕到現場的時候,刑警隊的人已經到了。

    剛爬上四樓,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虎平濤皺着眉,屏住呼吸,快步踏上樓梯,來到五樓敞開的房門前,王雄傑剛好從裏面走出來。

    他左手捂住嘴和鼻孔,右手拿着一包尚未拆封的醫用口罩。看情形,顯然是屋內臭味過於濃烈,不得不來到外面暫避。

    “戴上。”王雄傑撕開包裝,把口罩分別遞給虎平濤和李平波,他自己也匆匆忙忙戴上一個:“太臭了,我快被薰死了。”

    虎平濤戴上口罩,問:“王哥,死者已經腐爛了?”

    在警官學院受訓的時候,其中一個項目就是對氣味的辨別。

    王雄傑擡手校正了一下耳朵上的口罩掛繩,點點頭:“丁胖子的初檢結論是死亡時間七至八天。這麼熱的天氣,一塊豆腐只要半天功夫就發酸變味,何況是人……嗯,應該是屍體,已經達到高腐程度。”

    說着,他從衣袋裏拿出兩幅淡藍色的鞋套:“把這個換上,進來一起看看。”

    房間是老款設計,進門左邊是衛生間,對面是觸犯,與客廳隔着一堵牆。走廊直接連通最裏面的主臥,旁邊是次臥,典型的兩室一廳。

    四周貼着淡黃色木質牆裙,客廳吊頂周邊有石膏仿古裝飾,整體裝修風格雖是老款,卻可以看出戶主的富裕程度。畢竟這樣的裝修在幾十年前很貴,至少得好幾萬。

    電視機櫃上擺着一臺液晶屏幕,中間是一條三米多長的玻璃茶几,長沙發緊靠着牆。在沙發與茶几中間,靠近右側走廊的位置,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斜靠在沙發上,三分之二的身體與地面接觸,周圍傢俱、牆壁、地板到處都是黑色的乾涸血跡。

    她穿着一條鵝黃色的長裙,輕鬆透氣的莫代爾面料早已被腐肉和血水污染,與死者身體緊密粘連,成爲乾硬發黑色凝固物。

    刑警隊的都是熟人,看到王雄傑帶着虎平濤進來,紛紛對他打招呼。

    大家都戴着口罩,仍然無法擋住直鑽鼻孔的那股惡臭。

    王雄傑走到沙發前,指着死者,認真地說:“死因是外力割喉。小虎你看看這喉嚨,割裂傷口這麼大,尤其是死者前頸位置的肌肉,全都斷了。”

    按照王雄傑的指點,虎平濤屏息凝神,蹲下去,湊到很近的位置,仔細觀察着這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無法從外表判斷死者年齡。屍體已經開始膨脹,裸露的皮膚如氣球般鼓起,雖只是微凸,卻表明其中充滿了膿水,只要用手指輕輕一戳,便會流出同時夾雜着暗黃與黑紫的液體。

    空中飛舞着蚊蠅,這對它們來說是世界上最棒的美味佳餚。

    死者頸骨已經斷了,那裏有着被銳器切割與劈砍過的痕跡。

    “氣管和頸大動脈被割斷,她應該當時就死了。可即便是這樣,兇手還是沒有放過她,又用刀子朝着脖子上連續猛劈,連脊柱都快砍斷了。”

    虎平濤指着斷頸,皺起眉頭道:“兇手的殺人手法很生疏,應該不是窮兇極惡的慣犯。可光是肌肉層面的傷口就多達十幾處,人都死了還不肯放過,就差沒把人頭割下來,這得多大的仇啊!”

    說着,他站起來,疑惑地問王雄傑:“王哥,這人死了都一個多星期了,怎麼現在才發現?”

    王雄傑指了一下天花板:“是死者樓上鄰居報的案。這個大院裏很多人都是租戶,樓上六零一和六零二也是。其實這房子質量不錯,可前些年市領導換人,出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政策。還記不記得要求各小區拆除鄰街防盜籠的那事,就是當時搞出來的。”

    虎平濤點點頭:“記得,當時拆防盜籠的理由是“擠佔公共空間”。反對的人很多,還有人在網絡上發帖子,說如果按照這規定,那麼戴眼鏡的人也屬於擠佔公共空間,同樣屬於強拆範圍。”

    王雄傑轉過身,面對着客廳窗戶:“這幢樓每一層的外牆上都有擋雨篷,那是安裝在防盜籠上的一塊塑料板。防盜籠一拆,雨水就順着外牆流進窗戶縫裏。你看那邊,窗戶附近的牆都被雨水泡發了,裝飾層都掉了一大塊,就是從那時候留下來的。”

    “當時強拆過後,對牆面破損的部位沒有修復,雨水沿着外牆切斷鋼筋縫隙流入牆體。以前的裝修材料與現在區別很大,埋在牆體內的電線包1皮一旦破裂,就會導致短路。剛纔你沒來,小顧從物管那裏要了出租戶名單,樓上兩戶都有漏水漏電的情況,所以從今年上半年開始,房子就一直空着,很難租。”

    虎平濤有些不解:“雖然是以前留下的問題,可屋主只要修補一下就行,這花不了多少錢。”

    王雄傑解釋道:“農林局的職工都在新城區那邊上班,照看這邊的都是老人。一方面是嫌麻煩,另一方面也是存了想佔便宜的心思。只要把房子租出去,有什麼問題就讓租戶自己解決,所以六零一室一直空到現在也沒有租出去。六零二昨天有人在網上看到出租信息。租客是在夜場賣酒的一個女孩,早上六點下班,往這邊過來也順路,於是兩邊就約了今天一大早看房。”

    虎平濤問:“上樓的時候,他們聞到臭味,就報了警?”

    王雄傑點點頭:“還是想要租房那女孩先提出來:樓裏爲什麼這麼臭?租房那老太太也是搞笑,據說她當時裝作聞不到,只顧着催人家籤租房合同,還是那女的感覺不對勁兒,從五樓到二樓挨家挨戶順着敲門,這才發現問題,於是報警。”

    虎平濤轉過身,朝着房門方向看了一眼:“隔壁五零一平時沒人嗎?”

    “樓下四零二也沒人。”王雄傑嘆了口氣:“這段的房子不好租。四零一是自住,但屋主平時都在新城那邊,很少回來,只把這裏當做儲藏室,用來存放平時用不上的一些雜物。這個單元三樓以下都有人,可五樓到三樓中間隔着一層,這氣味飄下去就很淡了,沒有引起注意。”

    “三樓的兩家住戶都是租客。他們說,這幾天都能聞到臭味。可平時白天上班,晚上回來很晚,再加上這幢樓臨街,都以爲是外面污水管道的氣味,要不就是社區最近投放的鼠藥,弄死了幾隻耗子……總之誰也沒有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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