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衡哥”的印象很不錯,覺得對方處處替自己考慮,這樣的人值得深交。
虎平濤走進吧檯,劉書宇連忙迎上來,將手機遞給他,埋怨道:“衡哥,你怎麼把手機給忘了,還好我看見連忙收起來,要是被別人拿走,轉手就賣了。”
虎平濤擡手拍了一下腦袋,恍然道:“我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芋頭,謝謝啊!”
劉書宇笑道:“改天請我喝酒就行。”
“沒問題!”
……
十多分鐘後,蔣濤從樓上下來,帶走了泥鰍和那些女人。
半小時後,一隊警察從酒吧門口涌入,大廳裏頓時變得混亂。
泥鰍和女人們被帶走,警方檢查持續到深夜。
……
半夜三點多,洪宗元終於處理完各種亂七八糟的事,來到客人早已走空的“地心引力”酒吧。
大廳裏一片狼藉,亮着燈,包括虎平濤在內的招待們正在打掃衛生。
洪宗元站在門口觀望了半分鐘,什麼也沒說,從側面的扶梯走上三樓。
進了包間,緊跟其後的蔣濤把門關上。
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洪宗元坐在沙發上,直截了當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蔣濤垂手站在沙發前,聲音壓得很低:“我從派出所那邊得到的消息,說是市公安局安排的臨時檢查,很突然,沒跟下面打過招呼。市局刑警隊都到了街口,才讓派出所那邊來人協助。”
洪宗元眼睛裏全是血絲,他面露猙獰:“臨時檢查?老子爲了今天晚上事情,前前後後安排了兩個多月。他早不檢查,晚不檢查,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尼瑪的,騙鬼啊!”
蔣濤屏息凝神站在那裏,神情肅然。
酒吧三樓是個隱密的場所,沒有得到允許的客人根本上不來。包方裝修豪華,頗有格調。有KTV類型,也有面積寬敞的棋牌室,可以滿足客人的不同需求。
張總喜歡打麻將,尤其喜歡摟着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一起玩牌。
何總從不一個人唱歌,除非有三個以上的女人在場……當然,對方年齡至少是他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
候總的愛好很特別,他喜歡看女人喫東西。這傢伙是開餐飲公司的,年輕時候就是廚師,很專業,持有廚師證。後來發達了,有錢了,可這喜歡做菜給人喫的毛病怎麼也改不了。老婆喫膩了他做的飯菜,早已沒了激情。候總被逼無奈,只能在外面找地方找女人,準備好食材做給她們喫。
當然,喫完以後的激情時刻,纔是候總真正期盼的活動項目。他在圈子裏經常說:只有喫飽且對廚師手藝感到滿足的女人,纔是最好的女人。
這些人對洪宗元很重要,都是公司裏的大客戶。
他們有一個共同愛好:賭。
“地心引力”酒吧三樓不提供賭博項目。賭場另設在城郊,那裏有更好的設備,更隱祕,還有更漂亮,也絕對聽話的女人。
然而,那裏無論如何也沒有“地心引力”酒吧熱鬧。
很多年了,洪宗元招待客人的流程一直如此:先喫飯,完了以後來酒吧三樓小聚片刻。熱鬧的環境有助於荷爾蒙分泌,在這種場合挑選女人,比直接去郊外賭場好得多。因爲人到了那種環境,對錢的要求會高於女人。……這一點,偏偏是洪宗元最不願意看到多的。
洪宗元雖不是專業保安,可他對安全的理解很透徹,極其到位。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絕對安全,無論高檔會所還是普通居民樓,都有可能被查。
大鬍子拉燈對抗米國人的英勇事蹟,給了洪宗元各種啓發。他發現“安全”這個詞與其說是被固定在某個位置,不如說是在兩個或多個不同位置之間反覆移動的過程。
在甲點喫飯,乙點挑選女人,丙點娛樂,丁點賭博,戊點商談……總之就是這樣,在不同位置之間輪換。這樣一來,就公司內部有臥底,有警察的線人,他們也很難及時通風報信。
洪宗元喜歡錄像,他在房間的隱密位安裝了攝像頭。白花花的大屁股在屏幕上扭來扭去,再加上稍微調整的清晰度,關鍵時候扔出來,就是令人不得不低頭俯首的重要武器。
張總、何總、候總……還有更多的人,只要洪宗元認爲到了收割的時候,他們都得老老實實拿出錢來,或者動用關係,給洪宗元鋪路。
別的就不說了,僅“未成年人”這一條,就足以往那些傢伙吃不了兜着走。
這是絕對的大殺器。
洪宗元很清楚,這東西不能亂用,更不能濫用。一旦消息泄露,自己就爛了名聲,成爲業內所有人的公敵。
這次的主要目標是候總。金爺盯上了他名下的餐飲公司,想要入股,或者直接拿下控股權。
這些年,黑道上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警察盯得緊,從外面進貨也越來越難,境外過來的女人消耗量很大,公司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迫於無奈,必須轉型,上岸洗白。
做正道生意,尤其是賺錢的正道生意,這纔是核心。
“公司裏有內鬼。”洪宗元咬牙切齒,擡起腳重重跺了一下地板:“否則警察不可能掐着時間過來搞什麼臨時檢查。”
蔣濤依然保持着垂手躬身的姿勢:“洪哥,您的意思是……徹查?”
洪宗元緩慢地點了下頭,他眼裏釋放出兇狠殘忍的冷光:“把“停業整頓”的牌子掛出去,一個一個的查。把這人給我找出來,挖眼割舌,放老鼠放泥鰍,最後再剝皮點天燈。”
聽到這話,蔣濤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挖眼,是洪宗元很早以前從西北雪區學到,解放前當地土司專門用來對付奴隸的做法。那是將一塊體積約莫成年人頭顱四倍左右的石塊底部挖空,將凹槽那面反罩在受刑者頭上,控制着力道,用鐵錘從“石帽”頂部敲下去,石頭重量加上撞擊,受刑者眼珠當場凸出眼眶。
割舌就不用說了。
老鼠和泥鰍是從受刑者肚皮上切開一道口子,塞進去……
蔣濤曾經見過這些殘忍的刑罰,此刻在腦海中浮現,他感覺後背上直冒冷汗。
用力嚥了一下喉嚨,他低聲道:“好的,我這就安排下去,現在就查。”
……
洪宗元一直呆在酒吧三樓,沒有離開。
他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究竟是誰出賣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