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虎警 >第三百五六節 煙疤
    上身是一件鵝黃色的女式西裝外套,下面是一條及膝灰色短裙,坡跟鞋是常見款式,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虎平濤認真地說:“你這件外套是敞口的,偏偏裏面穿着半網紗襯衫。你坐下來的時候,這兒……”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左胸,示意道:“你這個位置剛好露了出來,我看見那裏有一個傷疤。”

    徐玲連忙下意識地將外套領子往裏面攏了攏,緊緊遮蓋住虎平濤所示的位置。

    虎平濤解釋:“我這是職業習慣,沒別的意思。那是一個菸頭燙出來的疤痕,已經結痂了,而且顏色很深。”

    “你進來以後我仔細觀察過,你沒有抽菸的習慣。那麼這個菸頭燙傷的疤痕只可能是別人造成。”

    “如果是手、胳膊、腿腳等位置,那麼倒也說得過去,那可能是在不慎情況下被別人扔掉的菸頭誤傷。可你受傷的位置偏偏在胸前,而且還是乳1房略上的地方……這種私密部位,外人是不可能接觸到的。”

    “按照痕跡學的理論,燙傷分爲很多種,煙疤也不例外。”虎平濤目光灼灼:“傷痕是有深度的。創口大小、深淺、組織破壞程度、感染……所有這些決定了後期恢復會形成什麼樣的疤痕外觀。因爲人類的再生能力不可能無限大,成年的人肌肉皮膚組織也不可能像小孩子那樣充滿活力。隨着年齡增長,一旦受傷,復原的機率就越來越小。反之,在體表留下永久性疤痕的概率就成倍增加。”

    “燙傷也是同樣的道理。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驗————在家裏做飯的時候,做油炸類菜餚經常會被熱油濺到,尤其是手和胳膊,飛濺的熱油溫度極高,當場造成燙傷。通一般情況下的處理方法是用冷水衝,然後擦抹點兒藥油就行。”

    “這種燙傷創面很小,但恢復期最少也需要一個月。我指的是初步恢復,也就是創口接痂,硬化,顏色變黑,然後脫落的過程。可即便是到了最後一步,也就是痂塊自然脫落以後,受創部位的皮膚顏色仍然很深。這是細胞在傷口位置大量堆積、修補所導致,想要恢復到與從前一樣的光滑及正常膚色,需要更多的時間……半年,一年,甚至更久。”

    虎平濤注視着神情緊張的徐玲,語調擲地有聲:“我可以確定你胸口的傷疤是菸頭燙出來的。這類燙傷也分爲好幾種。比如平時與抽菸的人坐在一起,對方彈菸灰或者扔掉菸頭的時候不小心弄到你身上。但就位置來看,我覺得實在太偏了。誤扔燙傷你胸口位置的概率非常小,幾乎可以不計。”

    “另外就是傷口的顏色。雖然我剛纔只瞟了一眼,但我確定你胸口燙傷的顏色很深,痂塊很厚。這表明燙傷已經達到一定深度,破壞了皮膚層面,甚至已經破壞了肌肉。”

    丁健是法醫,虎平濤說的這些他一聽就明白,頓時嚷嚷起來:“老虎,你的意思是,她……”

    不等丁健把話說完,虎平濤擡手將其打斷,目光仍然牢牢鎖定坐立不安的徐玲:“所以你胸口的煙疤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燙傷,而是有人刻意做的。”

    他將視線轉向從蕊:“你之前說,聽徐玲的孩子說,她在家裏經常被她丈夫毆打?”

    從蕊點點頭:“是的。”

    虎平濤視線迴轉到徐玲身上,意味深長地說:“私密部位受創,燙傷程度嚴重,而且以疤痕顏色及外觀判斷,想要造成這種程度的傷害,只可能是有人把燃燒的菸頭直接按在你身體表面,而且還要狠狠用力摁進去。”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是你丈夫做的,就是你的情人。”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家暴行爲。”

    “如果是後者,說明他有施虐傾向。而你……搞不好有受虐的習慣。”

    徐玲神情陰冷,她攏緊了外套領口,彷彿自我保護那樣死死拽住,將整個胸部裹得嚴嚴實實。

    “你們幹警察的都這麼喜歡猜嗎?”她盯着虎平濤,冷冷地說:“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麼關係。”

    虎平濤平靜地回答:“如果這些事情只是你的私密行爲,不會影響其他人,我當然不會管。問題是你處心積慮針對從蕊,而且有跡象表明你正在醞釀一起謀殺案,我就不得不插手。”

    徐玲憤怒了,她胸口急劇起伏,發出刺耳的尖叫:“你口口聲聲說我殺人,我到底殺誰了?”

    她話音未落,虎平濤就以更兇悍,更具威嚴的聲音將其徹底壓制:“你想殺你丈夫,只是還沒來得及下手。”

    徐玲難以置信地望着他,張着嘴,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感覺就像頭上捱了一記悶棍,腦子暈乎乎的,一片空白。

    她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良久,才極其不甘,如掙扎般,有氣無力地軟綿綿反駁:“……你……你說的這些毫無根據……”

    虎平濤毫不在意她眼裏釋放出的兇狠與怨恨,他淡淡地說:“雖然我沒有見過你的丈夫,可是通過從蕊的描述,以及你來了以後的各種反應,我大體上推測出你丈夫是一個性情暴虐的人。他經常打你,對家庭也很冷漠。一句話,你的婚姻並不幸福,甚至可以說是過的很糟糕。”

    “你是一個傳統型的女人,一旦結婚就不會輕易離婚的那種。剛開始的時候,你可能想着委曲求全,覺得男人性子需要時間慢慢磨,等到以後就逐漸好轉,所以你忍了,直到孩子出生。”

    “可後來你發現情況完全脫離了想象。你丈夫絲毫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他對你和孩子,對整個家庭沒有盡過責任,只顧着他自己喫喝享樂……我的推斷不一定絕對正確,因爲夫妻雙方的收入在家庭與婚姻之間佔有重要比例。也許你們倆經濟上分開,各管各的,但不管怎麼樣,你對你丈夫的不滿越來越深,也逐漸產生了別樣想法。”

    “我估計幾年前你就有了離婚的念頭。只是出於各方面的顧慮,沒有提出,沒有實施。後來家暴變得越來越嚴重,你被打的次數也越來越多……我爲什麼之前一直在解釋燙傷?因爲按照人類的疼痛等級,你這種程度的燙傷疼痛已經達到八級,甚至九級。如果施暴時間長一些,甚至超過了女性自然分娩的劇痛。”

    “過於劇烈的疼痛會讓人產生想要死亡的念頭。因爲痛不欲生啊!如果不能擺脫這種可怕的生活,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採取某種辦法,讓施暴者消失。”

    虎平濤注視着徐玲,眼裏帶着少許憐憫,更有其它複雜的成分:“爲什麼你一定要殺了他?其實解決辦法有很多,你可以報警,也可以求助相關的政府機構,或者婦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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