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虎警 >第六百零六節 血樣
    虎平濤對“沒敢亂跑”這種說法產生了興趣,問:“爲什麼?”

    “醫院跟其它地方不一樣。”陶萍解釋:“尤其是工作間,到處都是各種器械,黑燈瞎火的一不小心碰掉了可不得了。尤其是藥品和試管,一旦弄混了要出大問題。”

    虎平濤恍然大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你接着說。”

    陶萍遲疑了一下,繼續道:“不過這種事情也看人。我在市屬四十一分院工作時間不算短了,從實習到現在,加起來將近十年。趙護士長是醫院的老人,聽說她在那兒幹了快三十年,是真正的老資格。”

    虎平濤聽出她話裏有話,可陶萍自己不願意說,勉強也沒用。虎平濤沉吟片刻,試探着問:“停電以後,趙麗萍都做了些什麼?”

    陶萍此刻說話變得很是猶豫,頗有些瞻前顧後:“醫院裏對護士穿着要求很嚴格,平時上班必須穿膠墊的平底鞋,或者底子很軟的布鞋也可以。總之高跟和坡跟都不行。因爲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要站着工作,在科室與病房之間走來走去,鞋跟高了腳就疼,一天下來很難受。所以穿那種很軟的鞋子……如果有人從你背後慢慢走過來,憋着氣不呼吸,不發出聲音,你坐在前面就很難發現。”

    她明顯話裏有話,可又不願意得罪人,所以說的吞吞吐吐,不明不白。

    虎平濤眯起眼睛,順着陶萍話裏的意思問:“停電之後,趙麗萍進了抽血室?”

    陶萍沒有直接回答,她小心翼翼地說:“反正來電以後,燈亮了,我就看見趙護士長站在桌子旁邊,”

    “左邊還是右邊?”虎平濤問。

    “左邊。”陶萍回答。

    虎平濤想了一下,問:“你給竇廣傑做完抽血,當時你把他的血樣放哪兒了?”

    陶萍回答:“就放在採血的架子上。”

    停頓了一下,她緩緩地說:“擺血樣的架子分爲兩大格,一般情況下,前面的大格用來裝各種試劑,後面的大格裝血樣。中間有個空擋,將兩邊分開,不會搞混。”

    虎平濤問:“停電之前,架子裏有沒有別的血樣?”

    陶萍搖搖頭:“晚上病人少,採血化驗的就更少。除了竇廣傑的那根管子,沒別人。”

    虎平濤思考了幾秒鐘,認真地問:“你懷疑趙麗萍?”

    陶萍避開他的視線,偏頭看着旁邊的地面:“我可沒說過這種話。”

    虎平濤能理解她心中的憂慮和猶豫。畢竟工作的重要性無可替代,想要順順當當的拿工資喫飯,有些時候必須老老實實當瞎子和啞巴。所以有些話不是陶萍不願意說,而是站在她的立場不好說,也不能說。

    你能保證警察會嚴守祕密,不把你當做證人公開擺出來?

    更重要的是,竇廣傑這事兒透着蹊蹺。他的血檢結果肯定有問題。如果院方公平公正也就罷了,如果警方把陶萍作爲證人公開,案子查到最後不了了之,院方那邊沒有責任或者責任不大,到時候陶萍在醫院裏就很難待下去,要麼她被開除,要麼自己辭職,反正對她來說討不到任何好處,還得自己背鍋。

    這個世界不是小孩子想象的那麼美好與清白,人與人之間牽涉着利益關係。陶萍的反應很正常,沒什麼可指責的。

    虎平濤注視着她,認真地說:“我會幫你保守祕密。放心吧!我只是找你瞭解情況,不會把你說的這些話公開,更不會故意給你製造麻煩。”

    “真的嗎?”陶萍下意識地問。

    虎平濤認真地點點頭:“如果你因此受到威脅、陷害、工作崗位變動,我負責幫你解決由此帶來的問題。”

    陶萍一直高吊的心略有些放下,她考慮了一下,壓低聲音道:“趙麗萍動作很輕巧……燈亮了以後,如果不是她突然說話,我也不會發現她什麼時候走進來,就站在桌子旁邊。她手裏拿着竇廣傑的血樣,讓我守着護士站,她送去化驗。”

    虎平濤問:“怎麼,血樣當時沒在你手裏?”

    陶萍回答:“採完血我就直接裝管,然後貼標籤放進架子裏。如果不是突然停電,按照操作規程,像這種只有一個人當班的時候,都是誰採樣,誰送血,其他人從不插手。”

    虎平濤問:“這是醫院的規定?”

    陶萍搖搖頭:“這倒沒有,只是科室裏的約定俗成,大家平時都這樣。”

    虎平濤問:“趙麗萍是護士長,她知道科室的規矩?”

    陶萍“嗯”了一聲:“這就是我覺得不明白的地方。其實趙麗萍這個人吧……不是我在背後說人壞話,她平時喜歡佔小便宜,性子還特別高傲。”

    虎平濤有些不解:“性子高傲?這話從何說起?”

    陶萍解釋:“從我進醫院工作的時候,趙麗萍就已經是護士長。她一直想要晉升主任護師,可評級又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再說了,四十一醫院雖說是市屬單位,卻畢竟是分院,不是主院。晉級是有名額卡着的,大頭基本上都在主院那邊。爲了這事兒,趙麗萍沒少跟上面……我的意思是主院那邊的人吵架,可吵來吵去都沒用,她一直沒評上。”

    “趙麗萍在單位上是老資格,對待新人肯定要甩臉子,擺架子。還有就是她男人是做工程的,具體搞哪塊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趙麗萍家裏很有錢,房子就有三套,所以平時她端着架子,除了關係很親近的那種,她在單位上不怎麼搭理人。”

    “在醫院裏做事情,這個是講究論資排輩的。尤其是護士,新人總是做的最多。老資格的護士通常負責高級病房。像抽血啊、注射之類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給新人……當然,這不是故意歧視和壓榨,畢竟做的多才有經驗,如果新人偷奸耍滑,連給病人注射這種最基本的事情都沒法搞定,那就談不上什麼以後了。”

    聽到這裏,虎平濤不禁搖頭笑了一下:“我懂你的意思。還是說說趙麗萍吧!你懷疑她換掉了竇廣傑的血樣?”

    陶萍輕輕咬了下嘴脣,隨即鬆開,不太確定地說:“我以前在學校裏學的是護理專業,但我對眼科很感興趣……這麼說吧,我給竇廣傑抽血的時候,房間門開着,趙麗萍站在外面走廊上打電話。她嗓門挺大的,可那天她壓着聲音,好像在電話裏跟人說悄悄話。如果換個時間,我肯定要提起注意力偷聽,可手頭上偏偏要抽血,所以就沒法聽清楚。”

    “後來停電了,趙麗萍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壓根兒就不知道。以她那個人的脾氣,平時走路根本不會輕巧,那天晚上走廊上沒別人,房間裏也只有我一個,如果她以平時的狀態走進工作間,就算我耳朵不好使沒聽見,至少也能察覺。”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