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把一顆晶瑩剔透的寶果交給了夜安然。
“還剩一個月了，不再試試了？”
夜安然接過寶果，卻關心着姜毅的情況。
“不試了，沒用的。”
姜毅搖了搖頭。
他出關了，但失敗了！雖然天君大神尊完全煉化了，更牢牢的穩固住了他神皇巔峯的境界，但是，最期待的半帝終究還是沒有沒能實現。
隱約間，好像窺探到了，仔細感悟，卻彷彿遙不可及。
姜毅甚至想，如果沒有把那顆心臟交給東煌如影，或許還能繼續閉關，繼續衝刺。
但是……沒有但是了……“或許真正認主封神臺的時候，那裏的能量能激發你的潛力。”
夜安然寬慰道。
如果姜毅真能觸碰到半帝境界，哪怕只是稍微的‘虛無化’，也能極大的鼓舞信心，但是半帝終究是半帝，放眼人族，三萬年來纔出了一個天君大神尊，姜毅想要跨步進入，必須是絕對的機緣和超越想象的能量激發。
“只要如影能進神靈境，也能寬慰一下了，如果不能突破……”姜毅笑着搖頭，儘管表現的很輕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
“相信她的潛力，她應該能突破的。”
夜安然溫柔的握住姜毅的手。
“開始吧，但願萬毒血龍能給我一個驚喜。”
姜毅強提精神，遙望着蒼勁的劇毒古樹。
李寅沒成功、東煌乾沒有成功，姜夔也沒成功，這都是在預料之中的事，但姜毅期待的是驚喜，是激勵，真的太希望他們能再多一位神靈。
尤其是東煌如影，萬古春秋的激勵，黃泥臺的滋養，還有那顆天君心臟，希望本應該很大，一旦成功，定能抵得上九天神尊，跟他配合起來，將所向披靡。
但是……現在的情況很微妙。
能不能突破，是一個大問題，而什麼時候突破，又是一個問題。
夜安然能理解姜毅的心情，畢竟他和天后再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再精巧的佈局，也需要實力支撐。
“先用通靈果，再嘗試天寶靈果。”
夜安然小心翼翼的剝開了一顆通靈果，濃密的外皮逐一掉落，露出了裏面溫潤如玉的通靈果。
“幾竅？”
大賊期待的伸了伸脖子。
這是它守護了半輩子的樹，當然要來見證這至關重要的時刻。
“三竅。”
夜安然遺憾的搖了搖頭，沒有驚喜。
“埋到地下，讓根莖自己吸收。”
姜毅平靜的道。
夜安然揮揮手，纖細的指尖灑落點點晶瑩，地面開裂，包裹住通靈果，沉到地下，交給根莖吸收。
“第二顆。”
夜安然動用五行能量，慢慢的撥開厚實的果皮，露出了第二顆通靈果。
“幾竅？
一二三……還有嗎？
翻個過來我看看。”
大賊再次伸長脖子。
“三竅。
通靈果的成長需要的能量太多太多了，這短短几年對它們來說影響不大。”
夜安然把通靈果放到地下，由根莖吸收。
“三竅能有效果嗎？”
大賊不明白這裏面的情況。
“正常而言，三竅通靈果存在了兩千年以上，效果已經很不錯了，但是想要點化萬毒血龍這樣的靈樹，好像還差了點。”
“萬毒血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說不定自己已經開始誕生靈智，只需要稍微一點撥就能成呢。”
大賊還是有幻想。
夜安然伸手按住萬毒血龍，仔細感受着生命的波動。
姜毅仰望着萬毒血龍，從不祈求蒼天的他，這一刻竟然默默祈禱起來。
許久過後，夜安然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
姜毅道：“再用天寶聖樹的靈果。
東南森林裏那無數的靈族，幾乎都是被它喚醒的，這顆靈果看樣子在它身上掛了很多年，效果應該很強。”
夜安然把天寶靈果邁進地下，控制着放到樹根位置，任其吸收。
她從世界神樹那裏瞭解過天寶聖樹，確實是靈族裏的異類，號稱不是神樹的神樹，被詛咒的聖樹等等，它像是被下了禁咒一般，永遠無法邁步神靈，卻像是母親般滋養山河，喚醒萬靈。
無疑是禁忌般的存在。
甚至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想要把萬毒血龍喚醒，變成靈龍，真的太難太難了。
天寶靈果很快被地下的根鬚纏繞，慢慢的乾癟、消散，裏面獨特的汁液變成養料，通過根鬚匯入根莖，流轉樹幹和枝杈。
就像通靈果的汁液一樣。
但是，夜安然默默的感受了許久，萬毒血龍終究沒有任何反應。
姜毅淡淡一笑，笑容略顯苦澀，轉身離開了萬毒血龍。
“唉，兄弟你不爭氣啊。
你要是能甦醒，變成龍，咱哥倆並肩作戰，那場面……”大賊拍了拍萬毒血龍，嘆口氣也離開了。
“你現在不甦醒，以後甦醒就沒有意義了。”
夜安然望着萬毒血龍，輕聲低語：“你現在甦醒，蒼玄大陸將是你恣意馳騁的戰場，你可以盡情施展能力，向世人展現你的強悍。
但如果是十年百年，甚至是千年之後，天下已經平定，無論是我們，還是蒼玄大陸，都不需要，甚至不會允許，誕生你這樣一個邪惡的毒物。
如果你有簡單的意識，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在給你自己爭取生存的權利。
我們，只等你一個月！就一個月！！”
她是五行靈紋，她有五行圖騰，她能跟自然交流。
所以此刻的話語，輕盈靈動，細膩悠長，以獨特的方式傳進了萬毒血龍。
萬毒血龍彷彿‘聽懂’了，蒼勁的枝杈竟然緩緩伸展……姜毅離開熾天界，再次動用通天塔，貫通了天啓戰場。
他不是去獵殺誰，而是遙望無限虛無，等待着東煌鎮元和吞天魔皇的歸來。
這又是一個希望，一個迫切的希望。
李寅他們沒有帶來驚喜，萬毒血龍沒有給他驚喜，吞天魔皇能否尋覓到魔界皇圖，並‘重生歸來’，無疑是他最後的期待了。
姜毅站在天啓戰場清冷的荒野裏，默默地望着黑暗的虛空，視線漸漸朦朧，沒了往常凌冽的焦距。
大戰在即，他理應激情高漲，理應熱血沸騰，更應該鼓舞所有人，但是……他害怕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慌。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迷茫。
夜安然陪在他身邊，安靜的依偎，默默地等待。
她的手一直在抓着姜毅的手，確切的說，是任由姜毅抓着，死死的抓着。
姜毅並沒注意到，抓住安然的手有多麼用力，但夜安然能從姜毅的手上感到這個男人從未有過的緊張。
是啊，能不緊張嗎。
他們要面臨的是八洲十三海的聯合進攻，是帝族神族們積壓了太久的憤怒和仇恨。
戰爭一旦爆發，將如洪水滔天，連綿不絕，沒有停歇，只有你死我活。
你若強，敵人更強。
你若弱，敵人更惡。
他們能做的只能是持續的戰爭，沒有休止的戰爭。
最終不是敵人退下，就是他們倒下。
到時候會有多少人死去？
又會有幾個人活下來？
他們這些人，壓力還小些，只需要聽從調令，奮戰到底便可，所有的壓力都將由姜毅承擔，尤其是經歷了前世的失敗之後，見到了未央天王和那些雕像之後，姜毅的壓力更大了。
夜安然沒有出言規勸，現在任何的言語都是蒼白的，她也知道姜毅不需要外人去安慰，真當戰爭爆發的那一刻，姜毅還是個無所畏懼的戰爭狂人，還是那個驕傲不屈的神皇。
只是現在的他，需要彎彎腰、歇一歇，哪怕只是短短几天。
“前生敗了，我不甘。
若今生再敗，那就是命數，我認了。
只願我們都能再有輪迴，安安靜靜的活一回，也讓我會逐一走過你們的生命，償還所有的虧欠。”
姜毅輕聲低語，從未有過的傷感。
夜安然握緊姜毅的手，喃喃細語：“你沒有虧欠誰，你也沒有對不起誰，無論前世今生，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此生若成，我陪你看盡一世繁華。
此生若敗，我們來生且看一城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