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近來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太子太師,大儒李綱,走到了他生命中的盡頭。

    眼看着自己的這位最爲敬重,堪稱爲心中支柱的恩師時日無多,前來探望的太子李承乾不由得淚水滾落。

    見到太子如此,這位三朝的老臣,也是不由得老淚縱橫。

    “唉......”

    “殿下啊,老臣,怕是陪不了殿下您多少時日了。”

    “這高處不勝寒,殿下處在這太子之位上,一言一行,都切莫僭越。”

    “尤其是在面對大事,國事之時,更是要三思而後行。”

    說着,李綱顫顫巍巍的從病榻旁邊取出來一本冊子,交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殿下,這裏面,都是寫着臣對殿下的那些建議。”

    “要是臣不在了,殿下心中感到慌亂之時,就可以打開看看。”

    這時候的李承乾,緊緊的將冊子抓在了手中,神色間更是顯得慌張。

    “老師,您怎麼能就這樣丟下我一人撒手離去了呢?”

    “近日來,我這腿疾越發厲害了。”

    “一國儲君,患有腿疾,一定會被那些人議論爲不祥之兆的。”

    “老師,你若是就這麼走了,我這又該怎麼辦?”

    聽着李承乾的話,看着李承乾眉眼中的那種近乎發狂般的焦急,無力,李綱也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唉......”

    “我的殿下啊,記住臣的話,不要再因此事而驚慌。”

    “現如今我們的大唐,已經逐步過去了戰爭的那個階段。”

    “殿下你什麼都不要做,中規中矩,孝順皇上、娘娘,這就可以了。”

    “老臣如今,怕是再也幫不上殿下您什麼了......”

    ......

    兩天後,太子太師,大儒李綱病故。

    太子李承乾悲慟不已,親自爲自己的老師立碑。

    李世民也追封他開府儀同三司,諡號爲貞。

    至此,李承乾心中的那唯一的一座燈塔,崩塌了。

    以往,每逢遇事,李綱都是最穩妥,最全心全意,完全站在李承乾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的。

    別看他是李承乾的老師,李承乾待他簡直是比自己的父親還要親切,恭敬。

    但是李綱卻從不自傲,縱使是進諫時,也頗爲的謙卑,尤其注重維護太子的身份和顏面。

    所以他們這一對師徒之間的默契和感情,真的是可以爲之稱頌。

    李承乾最隱祕的心底事,也全都對李綱坦誠布公,尤其是他心中的那片逆鱗,腿疾之事,也只有李綱能讓他感到安穩。

    在李綱去世以後,李世民在戴胄的極力推薦下,又給李承乾找了位新老師。

    同樣是大儒出身,一生清廉,剛正不阿,同時也是前隱太子的老師,張玄素。

    在御書房中,李世民在由張玄素,戴胄陪着,隨意的聊着天。

    這以前,李世民只是很賞識張玄素的學識和直諫。

    可是今天這麼一聊,卻是才知道,這張玄素竟然和魏徵是同門師兄弟。

    “哈哈,這麼多年下來,朕也是剛剛知道,玄素你竟然和魏徵是師兄弟。”

    “不過如今想想也是,玄素、玄成,應該是一個師門出的字。”

    張玄素這時候微笑說道:“臣與魏徵,曾在一起求學五六年之久。”

    “這魏徵獨尊儒術,而臣卻是旁徵百家。”

    “猶好申韓法家之說。”

    “魏徵的官職,比臣大。”

    “可要是說這學問嘛?怕就不能按官職來論了。”

    “先師也曾說過,臣要比玄成深!”

    聽了他的話,李世民和戴胄兩人也是大笑。

    “好,如今這麼一看,朕這一次沒有找錯人。”

    “玄素啊,承乾這個學生,你可要多費心啊!”

    張玄素躬身答道:“陛下將我大唐儲君交給臣,那是對臣莫大的信任。”

    “臣也自當盡心盡力,輔佐太子。”

    也就在這時,太子李承乾受詔,來到這御書房之中。

    在見禮過後,李世民也就直接說道:“承乾啊,這就是朕爲你找的新老師,張玄素。”

    “從今天起,他就到東宮來教你念書。”

    “你這位新師父博古通今,更有一身經緯濟世的學問,你要好好跟他學些真本事纔行。”

    這時候,一旁的太子親信,宰相戴胄,也笑着提醒:“太子殿下,陛下爲你親選的這位老師,可是費了一番心力。”

    “你還不速速拜師?”

    此時的李承乾,還處於李綱病去的悲傷之中。

    同時,又是因爲腿疾一事弄的心亂如麻,所以在戴胄這麼說後,他無奈的心中嘆了一口氣。

    然後畢恭畢敬的對張玄素躬身施禮,算是正式拜見了這位新老師了。

    可就在這時,太子李承乾的腰還沒有完全彎下去,張玄素卻是直接阻止了他的動作。

    “慢着!”

    隨後,在李世民,戴胄,以及李承乾詫異的目光下,只見這張玄素緩緩的站起身來。

    正衣冠,整袍袖,親自走到了李承乾的身前。

    “你是太子,不是尋常的學生。”

    “陛下把你交給臣,臣知道,這道皇命上,可是壓着大唐沉甸甸的江山。”

    “臣要心誠,殿下也要心誠。”

    在教育了一番之後,這個張玄素再次很有架勢、派頭的重新走了回去,正襟危坐。

    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告訴太子李承乾,拜師要心誠,要遵循古禮,單單是躬身可是說不過去的。

    這時候,見他如此託大,李承乾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忿和怨氣。

    可是在一旁李世民那炯炯的目光下,他又不敢說什麼。

    只能是畢恭畢敬的對張玄素行拜師大禮。

    只不過,此時此刻在李承乾的心裏,腦海中,卻全都是已經故去的李綱的身影。

    以及一股深深的怒氣。

    下午,在回到了東宮之後,李承乾依然是因爲腿疾之事心亂如麻。

    同時還因爲這個惹人厭的張玄素,心中很是不爽。

    可就在這時,宮外有人稟報,“漢王李元昌有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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