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叫含珠愣了一下,這麼燥熱的天,她記得這茶端上來的時候,已經不怎麼燙了呀!
“那奴婢替你再晾涼吧。”含珠伸手想要端走茶杯,卻被燕明殊擺手叫住了。
“何須這般麻煩!”
燕明殊將茶杯放在桌上,雙手交疊搭在腿上,偏頭嫌棄地看了眼茶杯,淡淡地說:“將茶杯丟掉就好了。”
“姑娘不是最喜歡這套茶具的嗎?”含珠記得這套素淡雅緻的水墨青瓷茶杯,是燕明殊素來最喜歡用的,怎麼好好的就要丟掉了呢?
她偏着頭沉吟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這套茶杯是剛開春的時候,燕明蘭送過來的,那個時候燕明殊還沒有性情大變呢。
後來燕明殊變了性情,也頗是喜歡這套風雅的茶杯,便懶得換茶具了,所以,這套茶具就一直用到了現在。
現在她瞧見了這套茶具,只覺得一陣噁心。
含珠剛要將茶杯端下去扔了,燕明殊便清冷地擺了擺手:“罷了,你先將這套茶杯收好,明日再送去三叔府上,這到底是八妹的東西。”
“奴婢知道了。”含珠連忙點了點頭,下去將這套茶具整好了,再裝入像樣的盒子裏,明日再拿給三老爺。
屋內只剩下燕明殊和存菊了,燕明殊瞧見那丫頭乖巧地坐在那裏練字,便招手讓她到跟前來,輕聲問:“手臂上的傷可好了?”
存菊有些受寵若驚地道:“姑娘莫要折煞奴婢了,我是奴才,被主子責備也是正常事,這些傷都好得差不多了,謝謝姑娘關心。”
先前燕明蘭來這裏鬧騰的時候,拿着棍子在她身上抽了幾棍子,傷得倒也不算嚴重,所以這幾日也好了起來。
“你沒怪我保護好你,我就放心了。”
燕明殊欣慰地點了點頭,眸光淺淡地落在存菊身上:“他日榮華富貴,我定不會少了你。”
存菊連忙跪下來謝恩:“奴婢多謝姑娘大恩,必定不會辜負姑娘所期望。”
“起來吧,這裏只有你我主僕,往後不用行此大禮。”燕明殊擺手讓存菊起身,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問道:“今日府裏頭可有什麼事?”
存菊是個內斂的丫頭,只關心雲上居的事情,偏着頭想了一下道:“今日賢陽公主帶着六姑娘去花蓮寺求子,不曾想,回來倒是有身孕了。”
“這花蓮寺倒是靈驗得很,就是不知道,她懷的是男是女。”燕明殊諷刺地笑了笑,脣邊挑出一抹邪肆陰冷的笑容。
燭光將姑娘的面容籠罩了起來,她脣邊那一抹笑容,笑起來格外瘮人可怖。
她重生歸來,改變了歷史的軌跡,有些人的命運被改變了,可有些事情卻還是照舊發生。
既然賢陽公主這般想生下嫡子,那就看看她懷的是男是女,即便是男孩,她也有辦法將這個依仗弄過來。
跟她作對,想得美!
這般想着想着,燕明殊倏然睜大了眼眸,眼底流露出陰狠嗜血的笑容,眼角眉梢蔓延出詭異的笑容來。
“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淒厲的叫聲衝破雲霄,嚇得存菊將還未說完的話,一下子就咽回了肚子裏。
存菊臉色變了變,聽得出來這是含珠的聲音,剛想要說什麼,便見眼前閃過一抹身影,燕明殊已經走到了門口。
因爲燕明殊是靖國公府的嫡女,尊貴無比,都是有單獨的茶水間的,茶水間便設在主屋旁的小房間裏。
燕明殊能夠聽得出來,含珠的聲音就是從茶水間裏傳出來的,她走了幾步,便轉身來到了茶水間。
茶水間的門是大開着的,裏面沒有點一盞燈,黑黢黢的,瞧着格外陰森恐怖。
燕明殊剛想要進去,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搭在肩膀上,將她猛地拉了回來,她下意識地擡掌朝身後揮去,卻被那人輕而易舉的制住。
“是我。”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響了起來。
是燕明陌。
燕明殊迅速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燕明陌沉聲道:“母親有了身孕,爲了防止有人圖謀不軌,我便帶着人巡邏,剛巡邏到你這附近,就聽到了喊聲,便翻牆進來了。”
“好。”燕明殊臉色沉鬱地點點頭,她急着要進去看含珠的情況,卻被燕明陌一把拉了回來。
“你跟在我後面。”
燕明陌將燕明殊拉在身後,率先走了進去,男人冷冽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嬌嬌,你聞到什麼沒有?”
姑娘的嗓音陰冷沙啞:“是鮮血的味道!”
這般熟悉的味道,她怕是永生不忘,前世的時候,她便是在鮮血之中死去,從靠近茶水間的時候,她便聞到了這樣的味道。
這狹小的茶水間都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燕明殊微微閉上了眼睛,頓覺胸腔裏一陣翻騰,幾乎要窒息在這裏。
侍衛舉着火把進來,將茶水間照得亮堂了起來,燕明殊一眼便瞧見含珠,含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她連忙走過去彎腰去扶含珠。
燕明殊伸手繞過含珠的脖頸,整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她僵硬地將手抽了回來,只見那手上站滿了鮮血,心忽然就涼了半截。
“珠珠……”
燕明殊低低地喚了含珠的名字,燕明陌蹲下身去查看含珠的情況,發現含珠那濃密的頭髮,甚至都被鮮血沾溼了。
地板上流了一滴鮮血,染紅了燕明殊的裙襬。
緊跟着來的存菊嚇得臉色白了,還不等燕明殊提醒,拔腿就衝出去請季先生了。
“先救人再說。”燕明陌也顧不得其他了,彎腰一把抱起含珠到了前廳,將昏迷不醒的含珠放在了美人榻上。
季先生來得很快,只是他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亂,應當是得知雲上居出事後,都來不及將衣衫仔細穿好,便匆匆趕來了。
“這丫頭怎麼搞成這樣了?”季先生被含珠身上的鮮血給嚇到了,伸手給她診脈,開始替含珠處理傷口。
一番折騰後,季先生纔將含珠的傷口包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