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可是對我有什麼偏見?”蕭珩嗓音沉淡地問她,他站在燕明殊身後,身姿筆挺傲然,容顏冷酷。

    燕明殊在心裏冷笑一聲,心底裏的魔鬼一下子就狂躁了起來,開始在她心裏不斷地撕扯着,怒吼叫囂着。

    恨不得將蕭珩,撕成千萬片!

    燕明殊壓下了心底所有的狂躁和恨意,轉過身去直直地看着蕭珩,半真半假地說:“瞧三殿下這話說的,您是當朝皇子,我不過是臣女,如何敢對你有偏見?”

    豈止是有偏見啊,她恨不得將蕭珩千刀萬剮!

    再度這般淡然面對蕭珩的時候,燕明殊莫名覺得有些悵然,但更多的,是那永生永世,都難以磨滅的恨意。

    曾經這個人,是她心底的白月光。

    如今這個人,是她心中連綿不斷的恨意。

    “若不是有偏見,七姑娘何以在面對我的時候,棱角這般尖銳?”蕭珩卻是抿脣地笑了一下,姿態沉穩自若,似乎是毫不在意燕明殊對他的偏見。

    “三皇子還是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燕明殊斜了蕭珩一眼,抿脣笑:“不知道三皇子,可相信前世今生?”

    見她問出了這樣的問題,蕭珩那素來從容的眸底,終於掀起了一絲波瀾:“若我說信,七姑娘又當如何?”

    “我也信。”

    燕明殊明眸淺笑,看着蕭珩那張臉,心底那股恨意和戾氣,在不經意間就冒了出來,幾乎到了難以剋制的地步。

    “所以這世上有些事,都是有因必有果。”姑娘婉轉地笑着,想起前世的蕭珩來,那時她真真是覺得,蕭珩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可其實論容貌,謝君樓要比蕭珩更勝一籌的,那少年出身將門,身上帶着屬於將帥的狂野烈性,肆意張揚,光明正大,是蕭珩那樣心思陰暗之人比不了的。

    但不可否認,這兩個人放在一處,的確是天上地下,最出挑的少年郎。

    大概是當年蕭珩先走入了她的心,所以,她即便是覺得謝君樓再怎麼驚豔,卻不能撼動她的心。

    蕭珩眯着銳利的鳳眸,眸光溫和地瞧着孑然一身站在那的燕明殊,這姑娘和其他世家的俗人不一樣,她更爲乾淨良善。

    他偏着頭看她,眸光深邃,半真半假地說:“七姑娘和謝小侯爺走得近,想來七姑娘是情竇初開了。”

    燕明殊餵馬的動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淡淡地看着蕭珩,抿開脣驕傲地說:“我和他年少相識,青梅竹馬,感情深厚。”

    “那樣驚豔的一個少年郎,就像是驕陽一般耀眼,照耀在我多年來生了黑暗的心上,有了心動,心悅他,是我這一生最歡最喜之事。”

    心動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像是有人拿着錘子,在她心上重重地敲了一下,那顆心便開始砰砰亂跳,心底有了萬千花開的聲音。

    她在看着謝君樓的時候,聽見了心底花開的聲音,他能夠影響到她的情緒,她也會因他而糾結,都是因爲心悅他,纔會如此。

    燕明殊偶爾會想起前世的自己,那個時候她是養在深閨裏的名門嬌女,天真懵懂,一心想嫁給自己歡喜的少年郎,紅袖添香。

    奈何當年之人,非她良人,如今的燕明殊明白了,不愛,便是一切心狠的原罪,最殘忍。

    好在兜兜轉轉了這麼多年,謝君樓還在,能得謝君樓,是她一生之幸事。

    蕭珩的眸光瞬間收縮了一下,聽見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正要開口說什麼,卻見那一抹白色走了過來。

    “你們在說什麼?”戚雲沉腳步緩慢地走了過來,看了兩人一眼後,便拿着草料去喂追風,眸光溫和了下來。

    馬兒蹭了蹭他的手心,他輕輕地笑了一下。

    “沒什麼。”

    燕明殊淡漠地回了一句,眸光落在追風身上的時候,卻是輕柔了下來:“追風和烈日這對雙胞胎,倒是阿哥的追風能上戰場了,那烈日還可憐兮兮地被阿樓養在侯府呢。”

    這對千里良駒偶然間被謝君樓所得,戚雲沉馴服了其中一匹,取名爲追風,追風這些年隨着戚雲沉在戰場上縱橫,滿身殺氣。

    倒是謝君樓的烈日,被嬌養着,也不知道汗血寶馬的烈性還剩多少,更不知道,那烈日能不能日行千里了。

    “他若是上戰場,自然是要與我平分秋色的。”戚雲沉雅緻地笑了,低聲和燕明殊說:“嬌嬌,哥哥拜託你一件事可好?”

    “什麼事?”燕明殊好整以暇地看他。

    戚雲沉微微偏過頭去,臉上有難掩的赧色:“我即將就要出征,有件東西,還要勞煩你,幫我捎給阿蘊。”

    “這樣啊……”

    燕明殊有意無意地拖長了尾音,笑道:“那就更應該阿哥自己給阿蘊姐姐了,想必定然是極爲重要的東西,還是你親自給比較好。”

    戚雲沉輕輕地嘆了一聲氣,嗓音很輕:“漠北這一戰至關重要,是當年除了北胡那一戰,最爲重要的戰役,我怕……”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燕明殊能明白他的意思。

    當年北胡大軍氣勢洶洶而來,戚家父子倆率軍出征,戚將軍遭了北胡暗算,沒辦法繼續掛帥,無奈,戚雲沉臨危受命,擔任主帥。

    當時謝君樓也自請前往北胡爲副帥,輔佐戚雲沉,他們二人同北胡來來回回,有不下十場的戰役,後來是他摸索出了關鍵竅門,這才擊敗了敵軍。

    那一戰,贏得極爲艱險,成了戚雲沉的封神之戰。

    如今漠北也是韜光養晦了多年,想要將當年丟掉的尊嚴,一一討回來,所以這一戰對大昭來說,至關重要。

    戚雲沉也難以確定,自己能不能像以往一樣,能夠平安歸來。

    “阿哥,我信你。”燕明殊目光灼灼地看着戚雲沉,一字一句篤定自信地說:“你和阿蘊姐姐,定能舉案齊眉。”

    她已經想好了,等京城的瑣事解決好後,她就要去寒江城,南疆古國同漠北、北國、樓蘭等國交好,那麼解藥也有可能會在漠北皇宮。?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她都要去試一試。

    漠北一戰,她知道其中定然是有危險,但她憑藉着前世的記憶,定然能夠讓戚雲沉,將那顆毒瘤給拔掉。

    而戚雲沉再也不會,重蹈前世受傷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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