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儀氣得貝齒緊咬,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卻被賢陽公主猛然掐了一把,嗓子眼裏的話一下子就掐住了。
她捏着裙襬的手更緊了,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起來,骨節泛白,眼底都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你們都別吵了!”
燕承宏臉色悲痛地怒喝了一聲,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說話。
賢陽公主緊緊地盯着燕承宏,警告他不要胡言亂語。
燕承宏卻是冷笑了一聲。
妻子和女兒都沒了,他還有什麼可畏懼的,他不好過了,這些人也都別想好過。
“大哥,你不是想知道爲什麼嗎?”
燕承宏徐徐冷笑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了滄桑的疲倦,他慢條理斯地丟出來一句:“因爲,我夫人手裏,握着賢陽公主的把柄!”
“你……”
賢陽公主臉色灰白了一個度,難道他真的要說出真相嗎,這麼說,對他有什麼好處?
真相一旦被揭露,所有人都得死!
還沒到賢陽公主繼續威脅燕承宏,燕明殊便眯了眯眼眸,眼底藏着黑色的風暴,厲聲質問:“什麼把柄?”
姑娘眼底寒霜很重,壓迫感更是十足,讓人感到渾身難受。
也遂了燕明殊的心願,燕承宏徐徐地開了口:“這把柄啊,可多了去了,是收買了賭場老闆,斬斷謝小侯爺一隻手指,然後嫁禍給七姑娘呢?還是佛光寺收買淫~僧,要毀了七姑娘的清白呢?啊,還有以前的一些事情,多得我都不知從何說起好了……”
燕承宏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眼底都是幸災樂禍。
卻聽得燕承業渾身顫抖了起來,猛然擡頭看向賢陽公主母女,一張臉陰沉得要命,怒意和不可思議交織在一起。
所有人都驚呆了,紛紛看向了賢陽公主和燕明儀。
“什麼?賢陽,你……”
永嘉長公主的臉色瞬間蒼白,難以置信地看着賢陽公主,嗓音顫抖:“你我雖然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可到底是一個父皇,阿樓也是你的侄子,你怎麼這麼狠心?”
“當年夢丹奄奄一息之時,將嬌嬌託付給你,沒想到,你竟然要對嬌嬌下此毒手,你怎麼會這般歹毒啊?”
“啪!”
一道綿長驚心的巴掌聲傳來,來不及辯解的賢陽公主,就捱了永嘉長公主這一巴掌,打得臉頰都腫了。
永嘉長公主一甩衣袖,精緻美麗的面容上,難掩怒色:“我真是看錯你了!”
“豈止是長公主一人看錯了她?”燕承宏諷刺地道:“在場所有人,不都看錯了這個狠毒女人嗎,要不是拜她所賜,七姑娘又怎會是這樣的名聲呢?”
若不是賢陽公主暗地裏,往燕明殊身上潑髒水,若不是她用捧殺,燕明殊現在,該是長安第一名媛的。
戚夢丹的女兒,豈會這般頑劣不堪??
“你胡說八道,這都沒有的事!”
賢陽公主不顧臉上的傷痕,一副快要氣斷氣的模樣,顫着手指質問燕承宏:“我到底怎麼你們三房了,你要這樣污衊我,到底是想圖謀什麼?”
說罷,她便猛地朝燕承業跪了下來,舉起手來,鄭重地發誓:“老爺,這些年你也瞧見了,我對嬌嬌一直是視如己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怎麼不是這種人?
燕明殊等人頓覺一陣噁心,不着痕跡地冷笑一聲。
事到如今,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
可真夠不要臉的!
燕明儀眼中含着淚水道:“三叔,有人想要三嬸母女死,便是我母親,也無能爲力啊,你不能因爲她不能替她們報仇,就這麼污衊我母親!”
不虧是賢陽公主教出來的女兒,很快就有了應對之策,她轉身跪倒在地:“父親,母親和七妹母女情深,您是看在眼裏的,此事事關靖國公府的聲譽,您定要明察啊!”
燕明儀狠狠地抹着淚水,哭得梨花帶雨,那個樣子,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死活都要討個公道呢。
“我有沒有污衊,賢陽公主心裏最是清楚。”
燕承宏卻是無所畏懼地攤開手,眼淚在眼眶裏轉呀轉的,就是不肯掉下來:“反正現在死無對證了,你們母女怎麼說都行,以前你和七姑娘的確關係緊密,可現在呢?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吧!”
這話倒是不假的。
以前出來闖禍的都是燕明殊,可不知從何時開始,燕明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而燕明儀,頻頻出醜。
衆人忍不住聯想到今日之事,頓時就恍然大悟了,原來,是燕明殊發現了賢陽公主的歹毒,爲自己討回公道呢。
“你們都不相信我……”
賢陽公主淚眼婆娑,哀聲切切:“三叔口口聲聲都是污衊,既然老爺不肯信我,那我,便只能以死明志了……”
說着,她便從地上爬起來,猛地朝着柱子上撞了去。
“母親!”
“夫人!”
燕明儀和孫嬤嬤嚇得驚慌失措,連忙去拉賢陽公主。
燕承業動了動脣,臉色蒼白,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見賢陽公主以死明志,說不動容,都是假的。
可是,燕承宏那般言之鑿鑿,嬌嬌又的確是疏離了賢陽公主,這一切的一切,讓他該如何跨過心裏這道坎?
孫嬤嬤慌張地攔了上去,卻被賢陽公主一把推開,額頭還是撞在了柱子上,但是這力道被她控制得很好。
賢陽公主的額頭都被撞出了血,青紫青紫的,瞧着悽慘不已,她倒在燕明儀懷中,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她抓着燕明儀的手,氣息微弱地道:“儀兒,都是母親不好,沒有人相信母親,是母親連累了你……”
“母親,母親……”
燕明儀哭得眼睛都紅腫不已,抱着賢陽公主哭了一陣子後,又淚眼婆娑地看向燕承業:“父親,我知道,你素來最疼愛七妹,我從不敢和七妹爭,怕您不愛我了,母親在外人面前雖然尊貴,可那些人都要在背後議論一聲繼室,這些年來,母親將府裏打理得僅僅有條,每逢先嫡母忌日,她都要燒熟沉香,執妾禮跪拜,便是這樣的母親,如何能狠毒啊?父親,我們實在是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