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帝的怒氣一下子就沒有了，在燕明殊面前，他真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你既然知道，那你還來跟朕商量什麼呀？”
“我沒說是跟你商量啊，我這是在通知你！”燕明殊嬌俏地眨了眨眼眸，好看的狐狸眸裏，狡黠的光芒忽閃忽閃的。
文和帝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被哽了一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瞪着燕明殊，甚至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文和帝就是氣不起來，他覺得應該是生氣的，氣這個丫頭太不知好歹了，真是膽大包天。
“那你覺得，我會允許你走嗎？”
文和帝直直地看着燕明殊，姑娘那雙眼眸清冷清冷的，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一般，他有些看不懂她了。
“可舅舅也該知道，你攔不住我呀！”燕明殊溫淡淺笑，眉目傾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不想讓你走，你能走哪去？”文和帝冷哼了一聲，睨了燕明殊兩眼：“你這叫不知好歹！”
燕明殊看着文和帝笑，那黝黑的眼眸裏，都是飛揚的神采，姑娘揚脣，傲嬌地丟出來一句：“這是你慣出來的。”
“……”
文和帝被噎得心肝兒疼。
沒錯，這的確是他慣出來的小祖宗，作天作地慣了。
“你嚴肅點！”文和帝輕咳了兩聲，神色凝重地看着燕明殊，嚴肅道：“這是邊關，不是其他地方，你一個姑娘家的，怎麼能去？”
更要命的是，寒衣節即將來臨，燕明殊這寒毒就要發作了，他怎麼能讓她去外面？
“我怎麼不能去了？”
燕明殊神色沒什麼變化，姑娘微微眯起眼睛，勾脣邪氣地說：“我四五歲的時候，還敢騎馬馳騁呢！”
“這兩者能混爲一談嗎？”
文和帝氣得伸手就要去揍燕明殊，可這丫頭坐在那裏得瑟地挑眉，他伸出手去的手，怎麼也落不到她頭上。
他若無其事地將手收了回來，瞪着她問：“那你說，你這寒毒怎麼辦？”
“我說了沒事，你又不相信呀！”
燕明殊無辜地看着文和帝：“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和阿樓遇到了神醫老人，他將我體內寒毒壓制了幾年，短期是不會發作的。”?
“你說的話，我能信嗎？”文和帝哼了一聲，這個在世人面前，高不可攀的帝皇，在燕明殊，也不過是如尋常人一般，毫無架子。
誰知道燕明殊這話是真是假，萬一是爲了去邊關而騙他的，那他怎麼和戚夢柔，還有燕家上下交代呢？
燕明殊抿脣看着文和帝，眸光忽然飄忽了起來，緩緩開口：“可我不是金絲雀，我想飛得更高一些。”
“我知道更高處，有很多未知的危險，但是我願意去闖，寒毒的確是壓制了，此去，我是去尋寒毒的解藥。”
“我也不知道解藥到底在何處，可能是西番，也可能是天竺，或者是樓蘭……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要去尋。”
她一直都覺得，人定勝天。
既然老天肯給她這一世的機會，便是想讓她自己走出去的，她心中有乾坤，想要走天下局，便不可能蝸居在這裏。
文和帝沒有很快說話，他看着燕明殊那自信飛揚、霸氣天成的模樣，忍不住揚起了脣角，心裏越來越欣慰。
他想的沒錯，燕明殊就該如此，她不是籠中金絲雀，是翱翔九天的鳳凰，在這一刻開始了她，俯瞰萬物的宏圖志向。
燕明殊走到那幅行軍圖前，伸手去撫摸那微微泛黃的紙張，嗓音低低地說：“大昭之外的風景，多麼好啊，只可惜，這不是我們的國土。”
九州之大，難以想象。
大昭國土已經是很廣闊了，可在這幅九州地圖上，還有更廣闊的世界，那些地方，是西域諸國，世人稱之的蠻夷之地。
文和帝也看了過去，有些感慨地說：“大昭世居之地，的確是滄海一粟，越過大海，翻過陰山以北，還有更多無數之地域。”
說沒有野心，自然是假的。
他想要把九州，統歸於大昭，讓他的子孫後代，成爲這普天之下，九州之上，唯一的皇！
“所以，我更應該去走出去看一看。”
燕明殊眼底生出了嚮往之色，語調溫淡：“西域諸國，我不曾涉足，不知道那裏有多麼繁華，可若是有朝一日，那樣的繁華之地，也是我們大昭的地界……”
當然了，換成西域諸國，他們也曾經想將大昭，納入自己的國土裏，每一任皇帝，都想成爲這九州唯一的王。
文和帝轉過身去不看燕明殊，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去，你想去就去，我又管不住你。”
“我就知道，舅舅是最疼我的。”燕明殊漾開眉眼來笑了笑，眯起來的眼眸裏，波光盪漾，好看得很。
文和帝點了點她的額心，既寵溺又無奈地道：“你就是我的小祖宗！”
可不就是他的小祖宗嘛，只能好好寵着，打不得，也罵不得，好在啊，她還不是個漏風的小棉襖，還算有良心。
想到這裏，文和帝這才覺得欣慰了一點，又問道：“你姨母可知道你要去邊關？”
“還不知道呢，等下就去告訴她。”
燕明殊搖了搖頭，她去柔貴妃那裏，是去問問邊關的情況，聽說邊關情況不是很好，便更加堅定了她要去的心思。
朝着文和帝福了福身後，燕明殊又轉道去了柔貴妃那裏。
柔貴妃見燕明殊這般執着，也是拿她沒有辦法，連連嘆了好幾聲氣，拉着她的手捨不得放開，難過得眼睛都紅了。
她總是在想，也不知道燕明殊這個倔強性子，是隨了誰，明明戚夢丹那麼溫婉的一個人，怎麼她的姑娘，就這麼倔呢？
邊關風沙苦寒，是不毛之地，柔貴妃自然是捨不得燕明殊去的，可燕明殊已經拿了主意，她也勸不住了。
便只能再三叮囑燕明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