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君樓到御書房的時候,蕭夜辰已經率先來到了御書房。

    爲的,是使臣的事情!

    附屬國有一位使臣在皇家驛館中,無端身亡,皇帝下令讓太子徹查事情真相,今日太子來此彙報,卻毫無結果。

    蕭夜辰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他跪在大理石地面上,語氣卻異常冷靜:“父皇,兒臣無能,沒有查出兇手是誰。”

    文和帝臉色一沉,眉頭微微皺起,聲音沉重地問:“怎麼回事?是朕給你的時間太短了嗎?”

    蕭夜辰卻是一言不發,依然堅持自己的答案:“兒臣無能,的確是兇手太狡猾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兒臣認爲……”

    “認爲什麼?”

    文和帝顯然不滿意蕭夜辰這個答案,居高臨下地睨着蕭夜辰,冷哼一聲:“認爲是他們自己賊喊捉賊嗎?”

    使臣死在驛館中這件事,的確是太無厘頭了,就死在了西晉輸掉比賽之後,深諳權謀之道的人,都能夠猜得出來,到底是誰所爲。

    縱然他們心裏清楚,可也不能以這個答案作出交代。

    文和帝意味深長地道:“太子,朕給你時間去查,就是想要你,好好定個結局,你卻這般固執己見,枉費朕對你的栽培,若是你無能,那就讓你三弟去查!”

    見文和帝提到蕭珩,蕭夜辰的臉色又是一白:“請父皇息怒,兒臣身爲太子,有權替父皇分憂,還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

    蕭夜辰又怎麼會不知道,使臣之死和晉元帝有關呢,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晉元帝在他們的地盤,還敢這麼囂張。

    他想要找到證據,證明是晉元帝下的毒手,可晉元帝的確是太狡猾了,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所以,太子這才無功而返。

    如今文和帝提出讓蕭珩查,那不是明擺着,要重用蕭珩了嗎,蕭夜辰這次爲朝廷爭了顏面,他怎麼可能讓蕭珩,有在文和帝面前冒頭的機會?

    諸多兄弟之中,唯獨蕭珩最陰暗神祕,也是他最爲忌憚的,蕭夜辰尚且沒有和蕭珩對抗的機會,他必須要趁機打壓蕭珩。

    文和帝把身體朝前傾了一下,深深地看着太子:“太子,自古皇位之爭,就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沒有機會了,你明白嗎?”

    “父皇,兒臣……”

    蕭夜辰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可話還沒說完,就被謝君樓給打斷了。

    謝君樓開了口:“陛下!”

    蕭夜辰冷冷地看着謝君樓,若說蕭珩是一道威脅,那謝君樓,同樣是巨大的威脅,他容不下蕭珩,自然也容不下謝君樓。

    “什麼事?”

    文和帝的語氣緩和了許多,看向了謝君樓。

    謝君樓眉目沉淡,瞧着卻是有幾分疲憊,嗓音沉沉地說:“陛下,臣最近在宮外,發現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須要彙報給朝廷。”

    “兩國比試的前兩天,臣和七七在城中游玩時,突然被一羣人襲擊,被他們引入了一條巷子裏,並且用指甲,劃破了臣手下的一個侍衛,沒想到,侍衛的胳膊被劃破後,傷口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臣懷疑,這是一種能以血液傳播的病毒。”

    謝君樓刻意隱瞞了裴策受傷的事情,裴策身份貴重,若文和帝知道受傷的是他,只怕事情的發展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了。

    話音剛落,文和帝和蕭夜辰的臉色,皆變得難以置信。

    文和帝的瞳孔急劇收縮,臉色莫名發白,緊張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侍衛現在在何處?能否讓朕看看?”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想到了十年前那場瘟疫,那次瘟疫,帶給他們的,不僅僅是回憶,還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他們這些人,都是從死神手裏搶命的,再度聽到瘟疫,皆談之色變。

    而最緊張擔憂的,要數文和帝了,他是一國之君,是天下之主,當年那場瘟疫,剝奪了無數子民的性命。

    甚至蕭氏皇族的親人,也都死在了那場瘟疫下。

    現如今,江南瘟疫方纔緩解些許,要是長安再來一場瘟疫的話,不僅他難以承受,就是老百姓也承受不了。

    謝君樓眯了眯深邃的眼眸,語氣平靜地說:“那個侍衛已經被七七救活,已無大礙,現在已經確定,這個病毒並非是鼠疫,陛下可以安心。”

    文和帝眼中的緊張和不安,方纔減退了些許,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壓下了心裏的擔憂:“既然不是瘟疫,那是什麼?”

    謝君樓看向文和帝,抹去了眼底那抹冷意,緩緩地說:“目前還未查出是什麼病毒,七七和臣的好友,正在府中研製毒藥。”

    頓了一下,男人的語氣裏滿是寒霜:“臣還查到,身帶病毒的那些乞丐,並非是我們國家的人,而是來自鄰國,很有可能是鄰國派來傳播病毒的,還請陛下明察!”

    文和帝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已經上升到,兩國之間的軍事政治問題了,而大昭的鄰國,是……

    是東尋!

    東尋不是一個強大的國家,但這幾百年來,他們都是關起門來自己當皇帝,也就是和其他國家,井水不犯河水。

    至於東尋爲什麼依舊能屹立這麼多年,那是因爲他們的君王,仁義敦厚,國中從未出現過謀朝篡位的事情。

    且東尋兵不強、馬不壯,若是跟其他國家打仗,自然是落不到好處,所以,東尋和其他國家,都簽訂了友好條約。

    實在是因爲這個國家太佛繫了,以至於其他野心勃勃的國家,都沒有想果要打東尋的主意。

    東尋和大昭自從建國以來,也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文和帝實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東尋會派人來傳播瘟疫?

    文和帝猛地一拍桌子,神色凝重:“大昭和東尋多年來和平相處,這次的事情,想來是事出有因,得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江南瘟疫勞民傷財,此時若起了戰爭,只會讓其他國家有機可乘。”

    蕭夜辰瞄了眼文和帝的臉色,自薦道:“父皇,這件事交給兒臣去辦吧,兒臣定不負父皇所託,也算是將功折罪。”

    文和帝沉吟了一下,威嚴肅穆地道:“好,這件事就由你去辦,你幾個弟弟,都可任由你差遣,但這件事,莫要讓朝臣知曉,包括你母后的母家。”

    他刻意提到了高家,就是想警告太子,不要聽高家人攛掇。

    最近蕭夜辰在長安城中鬧出的事情,已經有朝臣彈劾到他這裏來了,多半是因爲,高家暗中攛掇蕭夜辰的緣故。

    “是。”

    蕭夜辰低下頭去,掩飾住臉上的尷尬。

    文和帝擺手讓蕭夜辰退下,又看向了謝君樓,慈祥地說:“阿樓和七七這次做得不錯,朕要重重有賞,但要切記,若是心力不足,不可執意,以免傷了自身。”

    他知道燕明殊學了醫術,可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她沒有把握的話,便不要強求,若她有個什麼意外,他怎麼對得起那人臨終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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