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側妃帶着蕭哲過去的時候,心裏都要把蕭汐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不甘心。

    進入正堂後,看到燕明殊等人坐在那裏,梁側妃愣了一下,衝着蕭汐就是一頓罵:“你大哥還受着傷呢,你到底又有什麼事?”

    “大哥有你這麼個母親,真是一種悲哀。”

    蕭汐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她覺得以梁氏這種品行,蕭哲能夠長到今天這麼大,還真是幸運啊,但也着實悲哀。

    “你……”梁側妃剛準備罵蕭汐,話語就被人打斷了。

    “不是她叫的。”

    燕明殊悠然自得坐在那裏,用金匙擺弄着香爐裏的香料,偏過頭去看梁側妃的時候,眼底有萬千鋒芒:“是我叫你們來的。”

    梁側妃頓時就愣住了,有些忐忑地看向燕明殊,小心翼翼地開口:“公主叫我們母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和麪對蕭汐時的囂張潑辣不同,梁側妃知道燕明殊的身份地位,再加上謝君樓也在此處,她不敢太放肆。

    燕明殊幽幽地看向梁側妃,嗓音清幽緩慢:“我今日來,除了看望葉老夫人之外,是爲了一樁舊事來的。”

    “什麼舊事?”

    梁側妃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了,她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從未得罪過燕明殊,她到底是爲了什麼事來的?

    燕明殊極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姿態很是緩慢溫柔:“不知道側妃娘娘,可還記得名門沈家的幺女沈璇?”

    沈璇!

    這個名字一出來,淮南王和梁側妃的臉色都是驟然一變,跟過來的蕭茹聽到這個名字,手都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在他們面前,提起過這個女子的,如今再度被燕明殊提起來,衆人恍惚之間,恐懼更勝。

    淮南王穩了穩心神,看向燕明殊:“當年那件事,早就有了定奪,朝華此次前來,是要舊事重提,找阿澤要公道的?”

    梁側妃也不滿地說:“對啊,公主要討公道去找世子,把我們也喊過來幹什麼呀,哲兒還受着傷呢!”

    仔細聽,她這話還帶了些輕微地顫音,對聲音很敏感的人,都能夠看得出她這是心虛了。

    “對……對什麼對?”

    淮南王剛準備符合梁側妃的話,卻猛然覺得不對勁,沉着臉呵斥道:“你這是說得什麼混賬話,滾出去!”

    “哦哦好。”

    梁側妃巴不得趕緊離開這裏呢,早就聽說這個燕明殊不簡單,在面對她的時候,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要是繼續留在這裏,指不定要出別的什麼事情呢。

    梁側妃轉眼就要逃離這裏,可還沒走出去兩步,燕明殊那沙啞緩慢的嗓音,就輕輕地飄了過來:“誰讓你走了?”

    她腳步一頓,心驚膽戰地轉過身來,舔着臉笑道:“公主不是要找世子算賬嗎,我留在這裏像什麼話呀?課別礙了公主的眼。”

    “沒關係,本公主不介意你留在這裏礙眼。”

    燕明殊輕慢溫柔地笑着,示意梁側妃坐下,頗爲意味深長地說:“再說了,誰說本公主要找蕭澤世子算賬了?”

    淮南王愣住了:“啊?不是找阿澤?那是什麼?”

    繞是梁側妃和蕭茹都愣住了,心裏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短時間內,兩人額頭上都滲出了冷汗,別提有多緊張了。

    “娘娘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先坐。”

    燕明殊的聲音很低,聽來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見梁側妃不肯坐下,她又笑眯眯地看向蕭哲:“大公子可覺得神智好些了?”

    不知道爲什麼,蕭哲一對上燕明殊那雙眼睛,就覺得腦子忽然不暈眩了,看人也沒有那麼迷糊了。

    “公主,哲兒腦袋受了傷,還是讓他退下吧。”

    梁側妃不動聲色地站了過來,示意蕭哲往她身後站去,只想讓蕭哲快點離開這裏,以免再出什麼紕漏。

    蕭茹也預感到大事不妙,也顧不得其他的了,附和道:“對啊公主,我大哥方纔傷到了後腦勺,大夫說要多休息。”

    “反正他都不能科考了,傻了就傻了吧。”

    燕明殊淡漠地掃了蕭哲一眼,風輕雲淡地說:“再說,本公主也是大夫,瞧着大公子他,狀態好得很啊。”

    “呃……”

    蕭哲聽到這般惡毒直白的話,都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麼了。

    他雖然和燕明殊沒有打過交道,但是聽說她變得優雅端莊,她坐在這裏,姿態的確矜貴優雅,但怎麼看都不像能說出這話的人。

    可她即便是這說了,也讓人無法反駁。

    “罷了,不跟你們嘮叨了。”

    燕明殊沉沉幽長地開口:“三年前,沈家回淮州老家祭祖,而後淮州水災氾濫,沈家便留在了淮州,後來便出了沈璇那件事。”

    “都說是蕭澤世子趁着流寇作亂,將沈璇姑娘強行玷污,便害得沈璇遁入空門,常伴青燈古佛,不知道諸位,可還記得當年那件事?”

    她在說起這樁陳年舊案的時候,語氣總是有些惋惜的,總覺得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因爲這件事,在佛門白白虛耗了多年時光。

    也讓一對有情人,再難圓滿。

    蕭哲的神智已經恢復正常了,就算是重提當年舊事,他還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看向蕭澤:“五弟,公主問你話呢,你怎麼不說話?”

    “我要說什麼話,七姐又不是問我的。”

    蕭澤涼涼地斜了蕭哲一眼,對燕明殊的稱呼,已經從公主變成了七姐,心思細膩的人,都能夠察覺到這一變化。

    蕭哲心裏登時咯噔一下,忽然有些不敢去看蕭澤了,嘀咕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嗎,她不問你,還能問誰?”

    蕭汐冷淡地笑了笑,看着蕭哲等人,意味深長地說:“大哥,這麼多年了,這樁事也該要真相大白了。”

    “什麼意思?”

    淮南王都被繞暈了,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什麼叫真相大白,難道當年的事情,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燕明殊輕輕淡淡地說:“王爺,阿澤是你從小帶大的孩子,他到底是不是這種人,你是最清楚不過了。”

    淮南王忍不住皺眉,眸光從蕭澤臉上掠過,少年眉目清秀,脣紅齒白,眼神良善乾淨,這便是他最喜歡他的一點。

    王妃當年生下蕭澤不久後,因爲月子裏沒有養好身體,孩子尚在襁褓中,她便撒手人寰了,要他要好好待這一雙兒女。

    淮南王便因兩個孩子年幼喪母,便對他們格外溺愛些,可該教給他們的道理規矩,他一一不落的教給他們。

    只因姐弟二人從小被他捧在手心裏,難免驕縱了一些,可心地卻是善良的,少時連只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後來,蕭澤逐漸大了些,愛往青樓楚館跑,他一再告誡蕭澤,不要做出丟皇族顏面的事情,這孩子雖然驕縱,但也聽話,從未做過越軌之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