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憐還沒看出來天機到底要幹什麼,就見婆娑教人衝上去的那一刻,天機拉着燕明淵和青尺,腳尖一點,便迅速離去了。

    而燕明陌帶着的那些人,也全都撤離走了。

    紅憐臉色倏然冷沉,心裏剛閃過一抹念頭,想要下令讓他們的人也撤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天機帶着他們走的時候,原本天機和燕明淵站立的地方,忽然爆炸開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來。

    緊接着,這座院子被炸藥炸得四分五裂。

    四面八方傳來了淒厲的哀嚎聲,那火藥味濃烈得刺鼻,火光沖天,房屋、泥土、雪花被炸飛了起來。

    除了這些之外,婆娑教沒來得及反應的教衆,在這爆炸的一瞬間,都變成了一具具四分五裂的屍體。

    手腳和內臟都被炸飛了出來,場面當真是,能用一個慘不忍睹來形容!

    紅憐這輩子都沒有想到,天機會在院子裏埋上炸藥,臨了撤走的時候,還葬送了她婆娑教這幾十條性命!

    紅憐在爆炸裏急速倒退,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後果,到頭來,人家早就設好了陷阱,擺了他們一道!

    在這樣生死存亡的時刻,紅憐只能帶上護法,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裏,卻是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教衆,在頃刻之間,被炸得灰飛煙滅。

    紅憐猛地扯掉臉上的紗巾,看着遠處被夷爲平地的院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銀牙:“好,真好,好一個星宿樓主,這一筆帳,本座是不會就此罷休的!”

    她看着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屍體,低聲呢喃了一句:“他們死在了這場爆炸裏,也算是幸運,如此,謝君樓就查不到他們的身份,可以保住他們的家人。”

    這些教徒當中,他們在這大昭境內,都是有親人的,都是他們南疆的子民,如今,卻是死於非命,連一具屍首都未能保全。

    紅憐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鮮血,嗓音變得嘶啞了起來:“回去後,給他們當中有親屬的,送一些銀錢,若是沒有親屬在,便給他們立個衣冠冢。”

    看着眼前這劈里啪啦的大火,想起她那些被炸死在裏面的教衆,紅憐心裏多少是覺得難過的。

    今天晚上,星宿樓主讓她吃了這麼大的憋,來日,她定要報這個仇!

    京畿府衙迅速趕來了這裏,將現場處理了一遍,卻並沒有聲張,是提前得到了上面的命令,也不會繼續調查下去。

    而謝君樓這一邊,派了人去剿滅婆娑教,最後,卻是無功而返了,因爲婆娑教那邊,早已經是人去樓空。

    謝君樓自然是撲了個空。

    他也不是第一次喫暗虧了,上一次無功而返,是因爲他們沒能找到去迷霧森林的路,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燕明殊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裏面傳來了謝君樓的厲喝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讓婆娑教的人跑了?”

    謝君樓的嗓音幾度沉鬱了下來:“明明接到了線報,說婆娑教聚集在迷霧森林裏,怎麼現在,他們卻人去樓空?”

    無影連忙垂下頭來,惶恐地搖頭:“屬下也不知道,他們就像是突然之間消失了一樣,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

    他以最快的速度,帶着人從發現的密道里,趕去了迷霧森林,想要趁機把婆娑教給一鍋端了。

    卻沒想到,他們剛趕到婆娑教總部,對方就已經人去樓空了,而且,杯子裏的茶,都尚未冷卻下來。

    看來,是臨時突然撤走的!

    但是密道已經被無影帶人控制住了,否則,他這次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準備將婆娑教給剿滅了。

    可是讓無影感到震驚的是,婆娑教竟然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所有教衆全部撤離,就像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尚且溫熱的茶水,告訴無影,不久之前,婆娑教教衆就是聚集在迷霧森林裏的。

    無影怎麼也想不通,婆娑教到底是怎麼撤離走的,而且那麼多人,還都撤離得無影無蹤,就在他們到來的前一刻!

    “倒是我低估了他們,他們是早有準備。”

    謝君樓氣得嘴脣都開始泛白了,這一句話從他脣齒裏蹦出來,就像是一塊帶着血的生肉,帶出來滿口血腥。

    一旁的天機沉沉地笑了出來,笑容陰惻惻的:“我也沒有想到,臨了,竟然有人幫婆娑教,這一次,是我們失算了。”

    想都不用去想,婆娑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撤走得悄無聲息,定然是有人,用了移山倒海的術法。

    當今世上,除了梵音能夠做到,便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

    男人語調越發陰寒:“她這麼做,是在公然和你宣戰了,是在告訴你,既然你不守約定,她也無需遵守約定了。”

    謝君樓薄薄地嘆了一聲:“當年是我無奈之舉,纔去求她,這本就違背了天理倫常,只是那個時候,身份立場不同,如今,這個倒成了束縛我的桎梏了!”

    那個時候,他是以凡人的身份去求梵音,但實際上,他是雲天之巔的主人,和梵音有師徒情分在,求梵音,對她來說,要承擔必要的代價。

    可梵音卻心甘情願承受這些,因爲她也有自己的執念,甚至是,她執念入魔,成了魔障,才促使了拂靈入塵世這一切。

    梵音是算好了每一步,算好了上淵會爲了拂靈,而捨棄不老不死之身,也算準了他會爲了拂靈,去求她。

    到時候,她只需要拿出自己的條件,上淵爲了拂靈安然無恙,他自然會妥協。

    這每一件事,都是因果。

    謝君樓轉身看向了天機,眸光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語調深深:“她留着婆娑教,想來,也是因爲某些人吧。”

    天機被謝君樓這滿含深意的眼神,看得他尷尬的摸了摸鼻尖,脣上噙着一抹無奈的笑容:“這……也算是天意,我也不好阻攔。”

    “想想我這一生,何時這般受困於人過?”

    謝君樓幽幽地遞了天機一眼,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麼話可以說了,這世間萬事,的確是難逃一個因果。

    比如他身邊這些人的命運,之所以能夠發生改變,也不需要付出代價,是因爲和燕明殊在一起的緣故。

    但是其他人,比如扶搖和十里錦生等人,他們是太靠近梵音了,再加上燕明殊現在是普通人,他們的命數,便不在掌控之中。

    天機對此也無能爲力,苦笑了一聲,只能安撫道:“這也是天意如此,再等等,這段因果還是要了斷的。”

    因果是要了斷,但不是現在,這兩個人也算是擾亂了因果,自要承受其他代價,在凡間這些事了斷後,才能夠和梵音正面對上。

    忽然想起小遂願來,天機彎了彎薄脣,淡笑道:“不過,她肯把那個孩子送給你,這也是算跟你示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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