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戰戰兢兢的跪在了文和帝面前:“皇上,前日夜裏,娘娘半夜醒來,想喫玉雪糕,奴婢便讓小廚房的人去做,因爲是夜裏,奴婢不敢弄出太大動靜,跟着廚子進小廚房的時候,便看到了在廚房裏鬼鬼祟祟的他。”

    她說着,便伸手指向了那個太監:“因爲是生面孔,奴婢便多問了幾句,他就心虛的跑開了,奴婢覺得事情不對,便大聲喊了起來,讓侍衛把他給抓住了,便從他身上搜出了這些毒藥!”

    文和帝瞧見了那些紅紅綠綠的瓶瓶罐罐,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去把嬌嬌……不,去把太醫叫過來,看看這些到底是什麼毒。”

    這個時候,柔貴妃應該在午睡,要是去請燕明殊,只怕會吵醒燕明殊。

    惠貴妃掩脣哭泣的時候,聽到皇帝忽然頓了一下,便擡頭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爲什麼突然傳太醫,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果然,文和帝到了這個時候,還是會念着戚夢柔。

    皇帝身邊的安公公授意,轉身就要讓宮人去請太醫,卻忽然聽到高皇后開了口:“且慢!”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高皇后,卻見高皇后風輕雲淡地說:“皇上,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傳了太醫,只怕前朝很快就知道這些事情,若是傳揚了出去,定會讓皇家威嚴受損,還是莫要傳太醫了。”

    惠貴妃紅着眼睛開口,嗓音悽楚不已:“難道在皇后娘娘心中,臣妾的生死,竟然比不上所爲的皇家顏面?臣妾怎麼說也是一國貴妃,若是臣妾因爲這件事被人害死,這纔是會讓前朝和天下人詬病!”

    話音剛落,惠貴妃眼裏醞釀出來的淚水,忽然就掉了下來。

    “你……”

    高皇后沒想到惠貴妃有這麼牙尖嘴利的時候,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文和帝擺手吩咐道:“去把太醫叫過來。”

    安公公立即應聲而去。

    殿內很快陷入了一種安靜之中,文和帝眯着眼睛看向了地下的太監,的確是覺得面生:“你是哪個宮裏的太監?”

    那太監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柔軟的燈光打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出了寒冷的光芒,文和帝眼底倒映出了寒光,漸漸地生出了一種憤怒來。

    惠貴妃解釋道:“皇上,前日他闖入臣妾宮中的時候,臣妾已經審問過了,但是他卻一言不發,臣妾沒辦法,只得稟報給皇上。”

    文和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此時,安公公帶着幾位太醫走了進來,這幾位太醫是文和帝較爲看重的太醫,醫術精湛。

    幾位太醫同幾位主子行禮之後,便按照文和帝的吩咐,前去查看那幾個瓶瓶罐罐。

    李太醫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拿起其中一個瓶子,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臉色忽然就陰沉了下來,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他一言不發的將那個瓶子放下,又拿起了另一個瓶子來,每聞一瓶毒藥,臉色都要沉鬱一分。

    “陛下,這些都是劇毒啊!”

    李太醫跪在了皇帝跟前,惶恐地回稟道:“鴆毒、牽機引、鶴頂紅、斷腸散、—鉤吻、烏頭,都是穿腸劇毒啊!”

    “皇上,皇上……”

    惠貴妃一把抓住文和帝的胳膊,哭得梨花帶雨:“皇上,臣妾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竟然被人如此暗害,幸虧宮人發現得及時,否則,臣妾現在就該是一具屍體了!”

    她未施粉黛的樣子看起來,格外清麗,哭得如此聲淚俱下,即便文和帝平日裏再怎麼疏遠她,此刻也難以硬得起心腸來。

    “別怕,朕在這裏。”文和帝拍了拍惠貴妃的肩膀,示意她安靜下來:“如此骯髒的東西,快給朕處理掉。”

    文和帝臉上的戾氣越發森重,他眯着眼睛看向那太監,嗓音冷清的問道:“說,到底是何人指使你?”

    所有人都閉口不言,等着那太監開口。

    過去了好半晌,那太監都沒有開口,他跪在風口處,寒風灌了進來,他被凍得瑟瑟發抖,脣角忽然流下了一點血絲。

    安公公見勢不對,連忙大喊道:“不好,他要咬舌自盡,你們快撬開他的嘴!”

    兩名侍衛立刻上前來,左右開弓,架住了那太監的身體,掰開他的嘴巴,防止他自殺。

    “沒有人指使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那太監含糊不清地吼了出來,臉上的神色十分猙獰。

    文和帝臉上壓抑着怒氣,吩咐道:“把他押入斷流處,擇日再審。”

    這個太監並不怕喫苦頭,要是再這樣漫無目的地審問下去,依然沒有什麼結果,那就把他送去斷流處。

    看他還能嘴硬到何時。

    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終於站了起來,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神色。

    唯獨高皇后的臉上,掛着惴惴不安的神情,彷彿一不小心,就要跌入了地獄一般。

    斷流處那樣的地方,一旦有人進去,就很少有人能夠活着出來,能出去的,多半都被折磨得瘋瘋癲癲。

    “多虧皇上及時趕到,否則,臣妾就要命喪於此了。”

    惠貴妃捏着帕子擦了擦臉頰,知道文和帝不喜歡女人一直哭,只是嗓音沙啞地道:“臣妾都沒有見過那個太監,也不知道是哪個宮裏的,而且,臣妾從未害過人,他爲何要對臣妾下毒?”

    文和帝也覺得惠貴妃說的有道理,惠貴妃雖然囂張跋扈,但的確是不曾害過人,到底是誰,會對她下手?

    他眯着眼睛看向皇后:“皇后,宮中所有太監宮女,無論是出宮還是入宮,登記在冊的冊子,都要經過你手,這個太監到底是哪個宮裏的,便交給你去查吧。”

    “臣妾遵旨。”

    高皇后朝着文和帝行了禮,勉強穩住自己略微搖晃的身體,笑得比哭都要難看。

    ……

    玲瓏宮內。

    燕明殊正在殿內悠然煮着茶,一個人對弈,難得有這樣的安靜時光。

    含珠風塵僕僕地從殿外進來,掃了掃身上落下的雪花,飛快地和燕明殊說:“姑娘,惠貴妃已經把消息透露給皇上了,皇上方纔和皇后一起到了惠貴妃宮中,傳了太醫檢驗那些毒藥,皇上發了好大的脾氣,那個太監嘴巴倒是硬得很,一句話都不想說,還想咬舌自盡,現在,人已經被押去了斷流處。”

    燕明殊還以爲惠貴妃有什麼好辦法呢,自己撬不開那太監的嘴巴,就交給文和帝去解決。

    這麼做,有利有弊,難免會打草驚蛇,讓幕後黑手及時收手,就算將來查到什麼,估計也是證據不足。

    到時候抓到了兇手,難逃法網,要是沒有抓到……

    沒有萬一!

    燕明殊捏了一顆圓潤的黑子,低垂着眉目,沉吟了一下問:“這件事,皇上有指派司刑司的人查嗎?”

    “這倒是沒有,司刑司最近在查貓兒傷人的事情,皇上估計也不想給司刑司壓力。”

    含珠搖了搖頭,緩緩道:“不過,惠貴妃倒像是針對皇后去的,字裏行間,都想要把皇后拉下水,皇上便讓皇后去查登記宮女太監的花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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