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貴妃正準備幸災樂禍,卻見高皇后猛然從頭上,拔下了一支金光閃閃的雕鳳玉簪,她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直勾勾地盯着那支簪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那個簪子代表着什麼,惠貴妃最清楚不過了,她氣急不已地握緊了手,沒想到,皇后竟然還有後招!

    “皇上,這支玉簪是老祖宗傳給臣妾的。”

    高皇后瞪大着眼睛看皇帝,人到了絕境,忽然就生出了勇氣,聲音清冷的道:“想必皇上也記得,當初老祖宗說了什麼。高氏溫柔賢淑,有皇后之德,永不可廢。臣妾是一國之母,不管做了什麼,皇后都沒有權利廢了臣妾!”

    皇后口中的老祖宗,是文和帝的親祖母順聖皇后。

    順聖皇后常年臥病在牀,且脾氣暴躁,高皇后日夜侍奉在側,小心伺候,衣不解帶,有一月有餘,所以,順聖皇后對這個孫媳婦,甚是喜愛。

    這支簪子,是順聖皇后的東西,傳給了高皇后。

    文和帝脣邊掠過一絲冷笑,幾乎是咬牙切齒:“你身爲皇后,殘害無辜,有失婦德,竟然有臉拿老祖宗賜給你的簪子,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皇后身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雪,她跪在雪地上,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只要能保住皇后之位,只要她聯合衆大臣,保住蕭夜辰的太子之位,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這是老祖宗賜給臣妾的殊榮,到了緊要關頭,臣妾自然要借來一用,皇上難道要違背老祖宗的意願嗎?”

    高皇后目光沉穩的看着文和帝,忽然覺得一點也不害怕了,眼底清明一片,一絲膽怯都沒有。

    文和帝還在盛怒之中,目光如同刀鋒一般,死死地盯着高皇后,怒極反笑:“好,你既然拿老祖宗來當擋箭牌,朕自然不能耐你何!來人,將皇后打入冷宮,永不得出!!”

    雖然沒有廢除高氏的皇后之位,但將其打入冷宮,一輩子都只能待在冷宮,這個皇后廢不廢,又有什麼區別呢?

    高皇后雙膝跪在冰冷的雪地裏,脣邊的鮮血滴入雪地之中,開出了鮮豔和紅梅,她面無表情地說:“多謝皇上。”

    看着皇帝的轎攆朝着玲瓏宮而去,惠貴妃這才淡然的走到皇后面前,看着她那披頭散髮的樣子,笑得極爲諷刺。

    “皇后娘娘,您的風寒還沒有好,不宜在風雪中長跪,還是趕快回您的冷宮去吧。”

    惠貴妃幸災樂禍地笑了笑,轉過身去的時候,高皇后的話便緩緩出傳來。

    高皇后擡頭看着惠貴妃,冰冷的笑意蔓延過眼角,擲地有聲地說:“阮氏,你別得意的太早,就算本宮被打入了冷宮,本宮也還是大昭的皇后,太子還是太子,而你,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說罷,她便仰頭大笑了出來。

    那諷刺的笑容迴響在半空中,一點點的滲透進了惠貴妃心中,心裏忽然就壓了一口氣。

    惠貴妃擺動寬大的廣袖,笑意陰冷地說:“是,皇后還是皇后,太子還是太子,但皇后娘娘做了這樣的事情,皇上龍顏震怒,難保不會遷怒於太子。”

    高皇后的笑聲戛然而止,女子目光陰厲的盯着惠貴妃,只覺得渾身冰冷麻痹,想站也站不起來了。

    真要感謝惠貴妃提醒了她,是,惠貴妃現在是贏了她,但是,就能夠保證繼續贏第二次嗎?

    做夢!

    蕭崢就着明晃晃的天色,睨了皇后一眼,扶住了惠貴妃的胳膊:“母妃,你身體不好,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吧。”

    惠貴妃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說得也是,這麼晦氣的地方,我可不想繼續留在這裏,免得被晦氣纏身。”

    端王?蕭崢!

    高皇后忽然陰狠的盯着蕭崢,一直在和惠貴妃較勁,她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記了,這個蕭崢纔是指證她的人!

    “蕭崢,你站住!”

    高皇后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爲地上跪了太久,再加上力道衝擊上來,她感覺眼前暈眩無比,險些就沒有站住。

    她站在雪地上,渾身發冷,語氣尖銳無比:“說,你是怎麼找到那個冊子的?”

    蕭崢冷靜地開口:“皇后娘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只要做了虧心事,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發現。”

    “這次,大概是老天想要懲罰你,才讓我查出了這些事情,您還是好好在這裏唸佛,靜思己過吧。”

    蕭崢嗓音低沉的丟下一句,便隨着惠貴妃離開了這裏。

    “你,蕭崢,站住……”高皇后在背後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是兩個人的身影越行越遠,沒有任何迴應。

    吼完了全身的力氣,高皇后一時間提不上來氣息,有些難受的頓在地面上,腹痛難忍,眼底的光芒越發怨毒。

    蕭崢,你今日竟然敢揭發我,他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

    玲瓏宮。

    燕明殊正在和戚夢柔下棋。

    戚夢柔捏了一枚黑子,輕輕地落在棋盤上,嗓音溫軟:“現在,皇后已經被打入冷宮了,下一個,就該是惠貴妃了!”

    “僅僅是打入冷宮,這還遠遠不夠!”

    燕明殊輕哼了一聲,都說血債血償,皇后既然害死了她的母親和妹妹,只是打入冷宮,這怎麼能夠?

    戚夢柔語氣深沉地道:“皇后手裏有老祖宗留下的簪子,逼得皇帝無法廢后,但她現在,與廢后也沒什麼區別了。”

    一個被打入冷宮的皇后,還有什麼尊容可言?

    “姨母知道我的,血債血償,不過是打入冷宮,難保他日迫於朝堂壓力,皇后就會東山再起呢!”

    燕明殊寡淡地笑了笑,後宮之事是皇帝的家事,家事就是國事,相信不久之後,皇后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就要傳到前朝去了。

    若是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理由,就把皇后給打入冷宮了,文武百官和太子背後的支持者,肯定是不答應的。

    難道皇帝要說,皇后當年害死了戚夢丹嗎?

    自然是不能的,若是因爲這件事,就廢黜皇后,皇帝會被天下人詬病的。

    戚夢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從棋筒裏捏了一顆黑子,落在棋盤上,原本被包圍住的黑子,一下子就全活了過來。

    女子清冷嗜殺的嗓音,慢慢地傳開:“那就,斷了她東山再起的機會。”

    “姨母,我是真的很敬佩您。”

    燕明殊擡起頭來看向戚夢柔,看着眼前這個和母親,也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她心裏有說不出的感慨。

    戚夢柔和戚夢丹這對姐妹花,雖然風華絕代,但長安名士讚美最多的,要數戚夢丹了。

    若是換成其他人家的姐妹,興許還會嫉妒,但戚夢柔從未嫉妒過戚夢丹,將她的孩子視若己出,細心呵護着。

    燕明殊顯少在大家族裏,看到這樣真切的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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